41纵深西域 之十九_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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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纵深西域 之十九

  吃过晚饭,哈里克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人进来通报说是项寻跟巴罕古丽来了。

  自从做了乌满教的女婿,项寻对哈里克始终是敬而远之,饭也很少在一起吃。巴罕古丽的解释是新婚燕尔,他们当然要多找些机会独处。理由虽然有点儿不成体统,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哈里克没有多说过什么,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听说女儿女婿来了,哈里克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就高高兴兴地让人去把他们领进屋,然后站起来自己也迎到了门口。

  “岳丈大人。”项寻按照回鹘人的礼节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点头鞠躬,不过他还是不习惯把爹娘叫成阿达阿那。

  哈里克似乎从来不怎么在意这些小节,笑着走过去拍拍项寻的肩膀,“怎么今天有空,一起来了?”

  “嗯……我跟巴罕古丽商量了一下,我离开长白山的日子不短了,她这嫁了人,就不再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儿,不能老赖在您的身边不走不是?我们想明天收拾收拾行装,过几天差不多就该往回赶了。算一算我都在城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说找个机会跟您好好喝点儿酒陪您聊聊。这一走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来看您,所以……”项寻看了巴罕古丽一眼,“我们想过来看看,今晚陪您多呆会儿。”

  三个人一起走到屋里坐下来,哈里克把桌上的酒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又命人去拿杯子再添些下酒菜。

  “唉──虽然知道你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哈实哈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短。可突然一说走……怎么就觉得你们好像是昨天才成的亲呢?看来是不到时候不知道,我还是舍不得我这宝贝女儿啊。”哈里克说着神情有些伤感。

  虽然事实上巴罕古丽是不会走的,可被父亲这么一说,又想自己这说到底是在帮着外人骗他,心里难过鼻子一酸她竟红了眼圈儿,跑过去坐到哈里克身边,撒娇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哈里克抬手摸摸她的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看项寻,“你看看,你刚才还说嫁了人就不是小女孩了,可你看她……”

  眼前的一幕过于温馨,项寻甚至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项择远常常会用力拍着他的背或头说:“臭小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手很重,语气也不似哈里克对女儿这般宠溺,可那却已经变成了永远只能在项寻心中重现的灰白画面。

  略带苦涩地笑笑,项寻转移了话题,“看样子岳父是刚吃过饭,岳母呢?”

  “她身体不好,不能睡得太晚,先回去休息了。”

  项寻点点头,“等我回去安排一下,让人送点儿上等的人参过来,给岳母好好调养调养,应该会有效果。”

  酒菜拿来了,项寻跟哈里克开始边喝边聊。从风土人情到骑射武功,直到夜深,两人差不多把能聊的话题都聊遍了,哈里克也还就是个微醉的样子。

  真他娘的是遇到对手了,项寻想。不过要不是彼此的立场不同,他现在倒真想跟他好好喝完这顿酒,大醉一场来个一醉方休。可时间不多了,项寻也觉得喝进嘴里的酒越来越没味道,他知道自己再喝就要醉了。于是按了按太阳穴,他看着巴罕古丽说:“岳父真是海量啊!”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巴罕古丽先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做回可爱的模样朝着哈里克,“阿达,八尺说回去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葡萄酒了,不如把提舍师傅亲手做的酒拿出来给他尝尝吧?”

  “霍──这才几天啊?”哈里克笑着刮一下巴罕古丽的鼻子,“这么快就想着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给人家了?提舍做的酒可是要过一冬一春才能出窖,等到夏天用来解暑最好。这才刚入夏,你就惦记上了?”

  “阿达──”巴罕古丽嗲一声,“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不就几坛酒嘛,还舍不得?等我们走了,今年让提舍再多做些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这傻孩子。”哈里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卷曲胡须仰首大笑,“你还当真了?既然把你嫁给了八尺,我就把他当儿子看待。再好的酒也舍得,我这就去让人把酒拿来。剩下的等你们走的时候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不会心疼的。”

  项寻被说得很是汗颜,都恨不能去拦住巴罕古丽了。

  巴罕古丽抢在哈里克喊“来人”之前站了起来,“我去拿,挑坛最好的!”

  哈里克身边的人在酒窖进进出出好几次,提舍知道是哈里克又在喝酒了。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在一个酒壶里放好了伽陀交给他的极乐丹,并端了坛酒准备把酒壶灌满。

  这时巴罕古丽来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提舍心虚,差点儿把酒弄洒。

  巴罕古丽也心虚,根本没看清他在干什么,“提舍师傅,给我开一坛阔吐来伊里。”

  “啊?”提舍把手里的酒坛放下,“喝那个还不到时候吧?”

  “你开就是。”

  “教主要喝?”

  “嗯。”

  提舍转身走到码了几排的酒坛前找酒,“今天来客人了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巴罕古丽趁着提舍背对自己,快步走到桌旁打开刚才提舍要往里面倒酒的酒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倒进了项寻给她的迷药。地窖灯光昏暗,她又极度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颗很快被药粉全部盖住的药丸。

  “啊?!你说什么?”巴罕古丽急忙盖好酒壶壶盖,退回到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

  提舍抱起一坛酒回过身,“我说,教主不是一个人在喝酒吧?”

  巴罕古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嗯……不,就他一个人。”

  那就好,提舍暗忖。打开壶盖儿他没敢仔细往里面看,尽量装作轻松随意地把酒灌满了。

  端着酒摇了一路,站到门外时看看四下没人巴罕古丽还特意打开壶盖看了一眼又闻一闻,确定了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她才深吸了口气,换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进了屋。

  哈里克跟项寻已经聊到了更深入的话题。项寻看着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咬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乌满教为什么会与中原武林结怨我已经听巴罕古丽说过。可是……我还听说你们跟地处苗疆的焱云教也素有恩怨,那又是怎么回事?”

  巴罕古丽重新坐到哈里克身边,把酒壶放到了桌上,见两人杯里都还有酒,就先没动。

  哈里克看着项寻,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停一会儿又抓起块儿羊肉吃了哈里克才说:“其实都是立教之初的陈年旧事,不用知道也罢。不过既然你问了,今天喝得高兴你们又快走了,我就跟你说说。”

  “先问你,知不知道‘乌满’的意思?”

  项寻摇头,“我只知道那是梵语。”

  哈里克笑了,“对,那本就是梵音。其实乌满教的创始人是三苗后裔,乌满教源自苗疆。”

  “啊?!”项寻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你来这里之前,路上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光就谷的地方?”

  项寻心里一哆嗦,可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嗯……似有耳闻。”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光就’也跟梵语有关?”

  项寻摇头,这个他也没听说过。

  “其实不是‘光就谷’,应该是‘光就居’。乌满和光就居是梵语十八地狱其中的两个。”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名字?!”项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决定等哈里克讲完了再碰那壶里的酒。

  “光就谷本来叫澜沧谷,是以前一个叫须弥教的教派所在地。须弥教中有规定:谷中苗人不得与异族通婚,违者沉江。后来一个教中弟子跟一个回鹘姑娘好上了,被发现后他们又被按照教规双双投入江中。当时那个姑娘已经有了身孕,结果女的死了一尸两命,男的被冲到岸边活了下来。”

  哈里克喝一口酒继续说:“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能猜得差不多了。那男的就是乌满教的创始人,叫危礼,他逃到哈实哈儿创立了乌满教。因为‘须弥提’在梵文里是极乐净土的意思,所以他就用了个地狱之名建教,意在与须弥教誓不两立。”

  “若干年后,乌满势力渐强,师祖带领教众一路南下攻至澜沧谷,将须弥教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须弥灭教,危礼师祖在澜沧谷崖壁上沾着昔日同门的鲜血留下‘昔时恩断义绝沉江恨,从此澜沧为空光就居’一行血书就离开了。却不知其时有焱云教的人正在谷中做客,没能幸免于难,也全都跟着被杀了。从那时起焱云与乌满结下仇恨,百年之后几乎没人再记得或者愿意再去探究其中的是非曲直,留下的便是永远也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

  “至于澜沧谷,也就逐渐以讹传讹被叫做了光就谷,而且成了不详之地,没人敢再定居在那,直到行事作风一向与众不同的无颜子选定光就谷留下来。后来他的大弟子谷不平又在光就谷成家立业广收弟子。”

  “不过……事实证明:光就谷确实是受到了诅咒。差不多九年前谷不平一家也惨遭灭门,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说完了这些哈里克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光了。项寻却愣在了那儿: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那就是说光就谷的惨案与乌满教无关……

  “喝酒啊。”哈里克见项寻不知道在想什么,指了指他的酒杯。

  “哦。”项寻回过神来把酒喝了,“可是……”

  “怎么了?”

  “作为晚辈我不该这么问,可我……听过一种说法……”

  哈里克笑笑打断他,“谷不平一家是一个叫周轻重的和乌满教联手杀的?”

  “呃……是。”

  “嗯……”哈里克拿起巴罕古丽端进来的酒把两人的酒杯倒满,“对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事与乌满教无关,你不要说出去就好。”

  “那那个叫周轻重的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哈里克警惕地看项寻一眼,“你知道这个人?”

  “啊!不是。”项寻赶紧不自然地笑着解释,“是您说到他就问问。我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没有人性灭人满门的。”

  哈里克端起酒杯,“好了,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来吧,还是尝尝我这最好的酿酒师傅做的酒吧。这个我们叫阔吐来伊里,你们的话就是‘干杯’的意思。”

  项寻知道不能再问了,看来还是得先把哈里克弄晕了自己到乌满禁地去走上一趟才行。巴罕古丽冲他用力眨了下眼,项寻知道迷药已经下好,便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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