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决战焱云峰 之二_一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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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决战焱云峰 之二

  天明时分,走在最前面的项寻、周轻重和焱辛先抵达终点从墓地中的枯井中爬了出来。

  井壁陡峭,井口大小有限,先上来只能等着后面的。项寻想那么多人,怎么也得再耗一会儿,就自己转到墓地里去缅怀先人了。

  看着眼前一座座的墓碑,项寻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祭祖的情形。因为墓地里清净,又不准笑闹蹦跳,那时的他总是不愿意来。可是现在……晨曦之中碑影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曾经的顽劣少年早已历经坎坷长大成人。如今他已经有能力为父亲报仇雪恨讨还血债,但项择远却永远无法看见这一天了。

  想起被父亲或呵护或责罚的桩桩往事,项寻心里难过,悲从中来,一屈膝冲着离他最近的一座墓碑跪了下去。那是项少言与发妻项高氏合葬的墓,项寻叩了三个头之后凑到跟前用袖子擦了擦碑面上的尘土。

  祖父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对父亲的偏爱竟会给他带来无妄之灾……

  唏嘘片刻,项寻起身准备再去项择远墓前悼念一下。一转身,他看见不远处的荒草丛里,周轻重正跪在地上在一下一下地拔草。一时好奇,项寻朝他走了过去,近了才看见,草丛里竟然也是块墓碑。上面没有名字,只刻了一句话:无颜东去覆流水,梦醒惊觉终是客。

  “这是……”项寻蹲下来帮周轻重拔草。

  周轻重低垂着眼帘没有看他,“我师父的墓。”

  “师祖无颜子?!”

  “嗯。”

  “怎么会……师祖的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那光就谷的是墓怎么回事?”

  “是师父去世前交待师兄的,让在焱云峰上项家墓地旁边给他也立座墓碑,不用占坟地,能遥相相望就好。他说活着的时候就你祖父一个知心朋友,怕到了那边自己孤单。他嘱咐这事不用声张,也不要写名字,当时你年纪太小,自然不会知道。”

  见周轻重拔草的手没停,项寻又继续帮忙,“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也是他让刻的。”

  “那师祖到底被葬在哪里了?”

  周轻重不回答,却把手里的一把草狠狠丢到一旁,“项择厚真是过份,即便是对我师父再有什么不满,人都已经仙逝了,他怎么能让这墓荒成这样?好歹这墓碑还是师兄在世时亲手立的。这要是让他当上了教主,还不直接挖坟掘墓?!”

  项寻看着周轻重,“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吧?”

  “师祖的事轮不到你打听。”

  “这是什么话?我……”

  焱辛来了,“少主,周师叔,人上来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往前山去了?”

  项寻和周轻重没再继续说无颜子的事,他们一起跪在墓前磕完头又去简单祭拜了项择远。然后项寻部署好人手兵分三路各自出发。项寻和孟大成直奔总坛,周轻重、伽陀和修多罗去往坤冥涧地坛,白成啸、史劭和焱辛则朝着天坛所在的乾明峰去了。

  焱云主峰,焱云教总坛。

  有人进来提醒项择厚吉时快到的时候,他正在琢磨昨天潘飞云告诉他周轻重还活着的事。经过一夜的前思后想,他决定了:今天的仪式照常举行,周轻重一定会现身阻止。他绝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十几年了,周轻重几乎变成他的梦魇,想赶赶不走,想捉捉不到,想杀杀不死……现在他又摇身一变成了梵天宫的宫主!如今江湖上谁不知道几年前乌满青涧联手攻上山的时候是梵天宫给他们解的围?!

  哼!周轻重,不管你那时是为了择远想保住焱云教,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今天只要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会毫无顾忌地……

  喀吧──项择厚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各路英雄好汉武林豪杰,不好意思令大家等候多时啦!”收拾挺当的项择厚满面笑容地作着揖从正堂偏厅里走了出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海涵啊!”

  他应该是今天的主角,一众宾客纷纷上前寒暄,他一边嘴上说着客套话,一边用眼睛四处搜寻,看有多少不速之客露了面。

  很快一个焱云弟子爬上屋中正位搭高的方台,“吉时已到,请坛主即登圣位,接任焱云教主!”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项择厚的身上。项择厚面露难色,似乎还在犹豫不决,“唉──这……其实在下一向自知:论才学、论武功我都远不及我那英年早逝的苦命二弟,只是……”

  说到这儿项择厚还假惺惺地低头垂目做出了悲不自禁的样子,“只是这些年来教主之位一直空置,长此以往终究不是个办法。”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客人都劝,“项兄,死者已已,以前的那些伤心事就别再提了。当务之急还是该以大局为重。”

  “是啊,项坛主,当年项择远教主过世,本来就应该由你来继续当这焱云教教主的。你就别再推辞了。”

  “就是,这么多年来要不是你一直忍辱负重主持大局,焱云教哪里还能维持到今天,项坛主如今能得任教主,既是教中弟子人心所向,亦是整个武林众望所归。”

  ……

  这时留守在屋内的焱云弟子开始按照事前安排好的齐声高呼:“恭请坛主即登圣位!”

  项择厚佯装推脱不过,抬脚朝着高台走了。可没走上两步,他又一回头看向项择天,“三弟,我还是觉得不合适。你比我年富力强,天坛弟子又个个骁勇善战,当年乌满青涧来攻,要不是你天坛弟子倾力而出,现在焱云教可能已经不复存在。”

  说到这个项择天可谓是有苦说不出:要不是那时天坛损失惨重,恐怕自己早已经是一教之主。不过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什么?

  项择天走上前,“大哥,别再说了。你当教主我绝无怨言,天坛弟子以后一定也会听凭调遣,绝不敢有半分忤逆。”

  焱云弟子又喊:“恭请坛主即登圣位!”

  这样项择厚被众弟子三催四请多次,又确保了在场的不会有人再反对他,他才一脸为难地被大家硬推到了台子上。

  “咳,既然这样……”项择厚按奈住抱负终于得以实现的狂喜之情,准备先来几句情真意切鼓舞人心的话,煽动一下大家的情绪。

  “项坛主!”下面有人忽然喊了一声。

  项择厚心里一紧很是不满,不过他依然笑着在人群里找到了喊话的人并朝那人望了过去,“这位少侠有何赐教?”

  项寻拨开人群从门口走到了高台下面,“晚辈有一事不明。”

  “哦?请讲。”项择厚看出了他是来找事儿的,心想看你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项坛主既然接任教主之位接得如此勉为其难,那何不让本该继任教主的人来当这教主?”

  项择厚头一偏,“哦?你指的是……”

  “项择远教主的儿子项寻。”

  项择厚笑了,“少侠年轻,当年的事不甚了解。家侄早在几年前就为本教叛逆周轻重所害,否则我又何必如此为难?”

  “哦?那前辈的意思是:项寻若还在人世,项坛主愿将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何来‘相让’?本该就是他的。”说完这话项择厚有些后悔,不过想想项寻不可能还活着,他便依旧挺直了腰杆满脸的大义凛然。

  项寻笑笑,一个跟头翻上了高台。

  “你……好生无礼!”项择厚后退一步,“来人!把这……”

  “大伯,多年不见,您的英雄气概不减当年啊!”

  “什么?!”项择厚的表情僵住,“你叫我什么?!”

  “大伯,寻儿当然是叫您大伯了,不然还叫什么?要么……叫教主?”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嘘声。

  “项寻?!不会吧?!”

  “寻少主?!他真的是寻少主?!”

  “这不是辽东帮的帮主项八尺吗?我在无隐山庄见过!”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项八尺不是一直跟周轻重在一起的吗?”

  “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有点儿小时候的样子。”

  “不可能!这肯定是周轻重的阴谋。”

  ……

  项择厚听着台子下头的议论纷纷,不禁开始心虚。当年一听到项寻被害的传言就急急给他办了丧事,一是因为项择厚想再给周轻重加条罪名,再一个那确实也是他一心所期盼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早认定了项寻确已不在人世,对于这件事他从没有过任何戒心。可眼前的年轻人如此理直气壮,再细看他的眉眼,也不难看出他当年那酷似母亲的俊美模样。

  怎么办?难道真是寻儿?!项择厚愈发慌乱:如果真的是他又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为什么有人说他就是据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跟周轻重在一起的项八尺?莫非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行!就算他真的是项寻,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了,我这费劲心思才得来的教主之位也绝不能真就拱手相让!焱云教是我的!

  “大伯,怎么?看到侄儿您高兴得说不出话了?”项寻看着项择厚脸上变幻不定的纠结表情煞是好笑。

  项择厚袖子一挥,“休要胡叫!哪个是你大伯?!谁知道你是哪里蹦出来的混小子在这儿冒充我家寻儿!”

  项寻不慌不忙,“混小子?我爹若是在天有灵,听大伯这么说怕是会不高兴哦。”

  “你说你是寻儿,有什么证据?!”

  “嗯……证据没有,证人倒是有几个。”

  “谁?!”

  “我。”

  门外传来了不够响亮,但却足以吸引众人目光的一声。

  项择厚背上一凉:这是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永远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的声音。

  周轻重摘掉头上的斗笠,一步迈进了门内。

  “周轻重!”

  “真是周轻重!”

  “这就是周轻重?!”

  ……

  众人再次哗然,并飞快地在门口附近闪出一个圈来。

  项择厚转头望向周轻重,随即开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说么,一个辽东来的小子怎么敢冒充寻儿,原来不过是本教叛徒的一丘之貉!外面焱云弟子都瞎了吗?!也不看清楚是什么人就敢这么随随便便地给我放进……”

  他看见了周轻重身后的焱丑,“焱丑?!不是让你带人看守地坛吗?你怎么……是你带周轻重进来的?!”

  焱丑上前一步,“坛主,地坛的弟子已经都过来了,他们也想看看寻少主变成什么样子了。”

  “你说怎么?!”

  “坛主,你还记得我吗?”焱辛摘掉斗笠站了出来。

  项择厚的脸瞬间白了,“焱……焱辛?!”

  “坛主,金护法让我代他祝您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呢。”

  项择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金护法……不是已经死了吗?!”

  “哦?您知道?”

  “我……”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吧?”项寻大声说:“金护法根本就是项择厚派人去杀死的。大家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

  “住口!”项择厚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项寻,“周轻重是本教的叛徒,他害死了择远父子和谷大哥一家。焱辛和金护法一样,也是叛徒!焱丑以前是寻儿身边的人,对少主感情深厚被人蒙蔽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不要听这个项八尺胡说八道!姓项就是我项家的人了?他根本就不是项寻!”

  “他是。”角落里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众人一起寻声望去。

  “应谷主?!”项择厚知道应万年来了,也知道他一定会帮周轻重说话,可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个紧要关头站出来证明项寻的身份!

  “应谷主。”项择厚已经气急败坏,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自己朝应万年拱了拱手,“知道您老是周轻重的朋友,也知道当年周轻重逃离焱云教的时候曾在千笃谷中避难。但敬重您的德行,这些年来我从未派人到谷中打扰,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应万年捋捋胡子,“在场的各位与老朽有交情的不少,我想你们都了解我的为人。正如项坛主所言:轻重在入师门之前是在我的身边长大的,虽然他称我为兄,但我们一向情同父子。我想问各位一句,这自从轻重出事以来,我可曾为他辩解过半句?”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摇头。

  应万年继续说:“因为我虽然相信他,但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我从不妄下评判。可是寻儿,当年焱云教为他大办丧事的时候,他就在我千笃谷中。后来他远去辽东,归来后虽未能将全部经历详细尽述,我却仍能肯定,你们所看到的人就是项寻。”

  应万年德高望重,多年以来惠人无数,他的话自然有份量。项择厚见他这一说完,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一众人等立刻都发出了一阵肯定的应和声。心里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你们不要……”

  项寻不给他机会说完,一翻身跳下台子朝门口走了过去,“各位要是对我焱云教的事有兴趣,不妨跟我到外面去,让我当着所有焱云弟子来把事情都说清楚,大家也好给我做个鉴证。”

  好奇心谁都有,更何况今天本就有不少当年在无有崖亲眼看见周轻重带着项择远跳崖的人。所以听项寻这样一说,立刻所有的人都跟在他的后面开始朝门外走了。

  项择厚知道拦是拦不住了,也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恐怕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他背起手阴沉着脸站在台子上看着人群逐渐散去都到了外面。

  “严护法,去,叫人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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