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分歧_魔道乙女向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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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分歧

  对温家人的追杀至第四日深夜时,两人终于在一处偏僻山城的驿站附近,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一袭黑衣身形颀长,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的魏无羡彼时正手执一管暗红色竹笛,嘴角噙笑,冷冷站在那驿站的房顶上,俯视脚下凄惨哀嚎的温家修士痛苦翻滚的样子。

  少年周身笼罩着一股冷冽的阴郁之气,虽俊美却苍白,冰凉的笑意中尽是森然,竟再看不见从前的神采飞扬、明俊逼人。

  江澄和蓝忘机双双怔愕,似是再也不认识这阔别三月的少年人。

  魏无羡明显也看到了他们,却是什么都没说,只继续站在房顶上驭邪行凶,将此间所能看到的温家修士悉数屠戮殆尽,这才飘飘然的跃下房顶与两人相对而立。

  一时间,三人中竟是无人开口,气氛安宁的诡异。

  半晌后,终是江澄一扬手臂,将随便扔到了魏无羡怀中,“你的剑!”

  魏无羡想也不想,举手就接,直到手中一沉,他这才低头看了看随便,眸中幽光一顿,须臾后方才轻哑开口,“……谢谢!”

  又是半晌无言,而后,江澄走上前来拍了他一掌,“臭小子!这三个月,你跑哪里去了!”

  这是一句责骂,语气里却尽是狂喜。

  蓝忘机虽没有上前,但目光亦是锁定在魏无羡身上眉头舒展。

  魏无羡被江澄这一下拍得整个人一愣,片刻之后,也一掌拍了回去,本阴郁的眸中终是浮上了几许笑意,“哈哈,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方才他身上的那股阴冷之气似是被这两掌冲淡了不少,江澄喜中有怒,当下又忍不住用力抱了他一下,继而却猛地推开,他板下脸咆哮吼他,“不是说好了在山脚那个破镇子会合吗?我等了五六天,连你的鬼影也没见着,你要死也不死在我跟前!这三个月你不回来,我一个人忙得头都大了!”

  魏无羡掸了掸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衣摆,无声叹气后,又故作轻松的冲江澄摆了手,“都说了一言难尽啊……一群温狗当时也在挖地三尺地找我们,在那儿守着把我抓了个正着,扔一个鬼地方去折腾了。”

  他一边说着,刚折磨死一个温家修士的红衣女怨,便已经手脚并用地朝他爬来。

  江澄和蓝忘机方才可是亲眼看到,这浑身煞气逼人的女怨撕咬温家修士时满脸狰狞的可怖模样,此刻伏到魏无羡身边,那张青色的面孔贴在魏无羡的大腿上时,竟恍若一个千娇百媚的宠姬,正在乖巧地讨主人的欢心。

  她嘴里还发出咯咯咭咭的笑声,魏无羡随意的伸出手去,那女怨便又殷勤的蹭上了他的胳膊,面色苍白的少年却是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角。

  蓝忘机看着他的举动,脸上神情愈来愈冷峻难看了。

  这诡谲的画面虽然让江澄有点不舒服,但他此刻一心却都抓在魏无羡所谓折腾他的鬼地方,当下又惊又怒追问,“什么鬼地方?我仔细盘查询问过镇上的人,都说从没见过你这个人?!”

  “你问那镇上的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怕多生事端谁敢跟你说实话?而且温狗肯定下手段封过口,当然都说没见过我。”

  江澄闻言当下杏眼圆瞪,忍不住唾骂一声,“一群老匹夫!”

  “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被温狗追杀逃的狼狈了点儿,一不小心跌入了个奇怪的山洞里,然后我幸运的得到了高人留下的秘籍,修炼出来了就这般大杀四方……”

  “你书听多了吧,哪儿来那么多得道高人!”江澄不屑的白了得意洋洋的魏无羡一眼,眸中满是对他胡说八道的鄙夷,“就你鸿运照顶,遍地都能捡到秘籍!”

  “看吧,我说了你又不信,回去再慢慢细说哈!听说你一边忙着重建云梦江氏,一边组盟参战,这三个月,辛苦你了!”

  并不想多提乱葬岗的事情,魏无羡无奈摊手耸肩,勾搭上江澄的肩背,他径直跳过了欲言又止的蓝忘机转身就要走。

  “也是,总之回来就好,阿姐可为你操碎了心,还有……赶紧把你那把破剑收好,我就等你回来快点拿走,我可不想整天带着两把剑,天天被人问东问西的……”

  江澄傲娇如初,虽说这三个月经历了太多也被迫成长,但至少在面对自家师兄事,他终是能和以前一样放下戒备轻松如常。

  哥俩转身欲走,身后却终是传来的蓝忘机清冷却难掩急切的低呼,“魏婴!”

  脚步停驻,魏无羡却并未回头,依旧搭着江澄的肩背侧目与他对视一眼。

  “她……在哪儿?”

  此话一出,江澄和蓝忘机便同时感觉到周遭空气似是凝滞了般,浓烈的杀意弥漫,竟震的那本还在三人身旁晃荡的女怨,生生退出了老远的距离。

  江澄回眸,便看到自家二货师兄阴鸷眸底促然腾起的猩红血色,他心中一惊,当下就伸手攥紧了魏无羡的手腕。

  “魏无羡!”

  这种迫切的不安感,当年在云深不知处魏无羡初次接触怨气时,江澄便是第一次感受到,可此时此刻,他心底的惶惶不安比之当年,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江澄连连摇晃方才恍悟过来的少年缓缓敛眸,他转身看了眼蓝忘机,又看向满目担忧的江澄,须臾后,方才微微扬起唇角摇头转身。

  “不知道……”

  他不知道小姑娘如今身在何处,驭尸纵鬼在乱葬岗上翻搅了半个月,却依旧未曾找到在自己眼前消失的聂晓。

  没有她所说的神秘大殿,更没有半分玄武的气息留存,她就那么凭空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之前的那些艰难却美好的日子,都只是自己在乱葬岗时的臆想与幻觉,她从未跟着自己跳下乱葬岗,也不曾在他痛苦煎熬时亦步亦趋守在他身边。

  可腰间血笛为凭,山洞中仍旧澄净回苦的泥浆水,以及一堆未吃完的食尸鸦肉都能证明,她来过,更是陪着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为孤独、艰难的时光。

  魏无羡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熬过没有小姑娘的那大半个月光景,他麻木的与那些想要将他吞噬的邪祟厮杀,最终还是毁了与小姑娘的约定,动用了那只怨念森森的鬼笛。

  以煞制煞,既然数百年前的那位先辈做的到,为何他魏无羡做不得?

  他非但要做,还要做的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不敢再觊觎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控制乱葬岗中邪祟千万,削弱那坚不可摧的镇守封印之后,魏无羡终于从那方与世隔绝的鬼地方出来了。

  可是小姑娘依旧没有踪迹,他一路打听得知射日之征开始,想起王灵娇、温晁和温逐流对江家对聂晓的所作所为,魏无羡的脑子自是被一个恨字强占了理智!

  只可惜温晁藏得够深,无论魏无羡怎么盘问,一路过来所遇到的温家修士竟都说不出他所藏之处,否则……

  眸中赤色蔓延,少年握了鬼笛的苍白指节泛出几许狰狞的戾气。

  “你不知道?可是教化司里的温家人说,聂小妹她……”

  “魏婴——”

  江澄语带急切,蓝忘机的声音却又在背后响起,半晌的沉默过后,却又听他似在叹息,“为何弃了剑道,改修他途?”

  魏无羡此刻作为,蓝忘机和江澄只是暂时不戳破,却不表示他们看不出,这人,已经与正道背驰了。

  魏无羡笑而不答亦是没有回头,江澄眉峰一紧,当下想都没想,便转身错步挡在魏无羡身后,将缓缓靠近的蓝忘机拦了下来。

  “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此道损身,更损心性!”

  这话是对魏无羡说的,蓝忘机的目光却是定格在江澄的脸上,似在提醒他,不该无端包庇他身后,或许早已经心性有异的玄裳少年。

  既是亲近之人,更当对其耳提面命,而非肆意纵容任其胡作妄为。

  “蓝二公子,如今温乱未除,正是急需战力的时候。容江某说句不客气的话,魏无羡是我云梦江氏的人,不管剑道还是旁门,就算要追究,也轮不到你们姑苏蓝氏插手,我云梦江氏的家事,自会关起门来自行处理!”

  江澄生性随母,非但是长相和秉性,连那副护犊子的脾气也是如出一辙,所以,在见到蓝忘机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指责自家师兄时,他当下便再也耐不住好脾气,客气又疏离开口反驳蓝忘机。

  他云梦江氏的人,还由不得外人来指指点点。

  “魏无羡!”

  被江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本就不善言辞的蓝忘机怔愣之后,终是忍不住连名带姓的轻喝一声。

  “蓝忘机!你一定要在射日之征的关头跟我过不去吗?”魏无羡脸上陡然之间戾气横生,“怎么,我既没有摄取他人灵识,也没有害好人性命,我用的是符篆,修的是音律,怎生在你蓝二公子眼里竟成了邪道了?好,那便算是邪道歪门吧,损不损心性,损多少,我自己最清楚,就不费蓝二公子费心了!”

  歪门邪道不可沾,这道理谁人不知?

  可是他有的选吗?

  没了金丹他连剑都拿不稳,要怎么替江家报仇,怎么辅助江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仙门中站稳脚跟?

  又怎么去,保护他在乎的一切——他的小姑娘?

  只要杀的是温狗,他什么样的代价都付得起,蓝忘机凭什么要管他是如何杀的?

  “你如此,可有想过晓晓?她若见你这般模样,你让她如何安心?”

  “晓晓……”

  眸中戾气骤散,想起在乱葬岗时那张狼狈却明媚依旧的笑脸,魏无羡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隐隐的疼痛再次蔓延至全身,却也不知是如蓝忘机所言此道损身,还是因为,他又想她想到心痛。

  呼吸微乱间,魏无羡再不理会身后气到浑身颤抖欲与江澄再分辨的蓝忘机,兀自抬腿朝泛了鱼肚白的天际走去。

  江澄见状也不与蓝忘机多话纠缠,当下转身,三两步朝自家师兄追了上去。前方天光渐明,原本阴风惨惨的夷陵监察寮里戾气渐散,那红衣女怨也一点点消失在清冷的晨风之中,再不见踪迹。

  蓝忘机与魏无羡的不欢而散,似是丝毫没有影响江家姐弟三人劫难之后再重逢的喜悦心情。得知江枫眠夫妇一息尚存,江家在那场劫难之中死伤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严重,魏无羡暗自庆幸间,却得知这一切都是他的小姑娘的功劳,当下便愈加思念起下落不明的聂晓来。

  被众人惦记的聂晓此刻却在薛氏禁地中埋头苦读,因为等待了许久都寻不到生门确切的位置,被困其间无法离开又闲极无聊,她便只能将大殿中的藏书拿出来研读打发时间。

  如此越看越惊奇,暗叹此间竟然有如此多的精妙法诀未曾流传于世,聂晓唏嘘间,却也不泛遗憾又惋惜。

  遥想数百年前夷陵薛氏一门,乃是当之无愧的仙门之首修真大家,暂不说那位兴门楣却又毁宗派的薛重亥曾是何等的少年天才,光就是这文山书海间所涉及之广泛,便不知是薛家先祖耗费了多少光景与精力才收集得来,

  若是静心研读其间一二成,便也无外乎,会出了个薛重亥那般百年难得的奇才了。

  只可惜奇才孤傲,偏生要走一条与旁人不同的歧路,更因此断送了家族数百年的基业,却也是让人感慨万千了。

  累了合眼就睡,醒了便随手拿起一本卷册凝神默读,实在闷得无聊又不想看书,便潜心静气盘膝打坐,将丹府间那股越来越顺畅的玄武真气于体内运行两周,聂晓便觉得自己恍若浴火重生的凤凰般通体都畅快无比。

  当然,如果不是每次打坐都被那只雪白的鬼童吓出满身冷汗的话,聂晓会觉得更加心情舒畅。

  如此一边研读薛氏先祖遗留下来的书卷,一边等着头顶星盘移位,聂晓在没有昼夜的地宫里度过了人生中最为孤独的两个月时光。

  或许是因为先辈遗留太过令她震撼忘我,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自动辟谷两月有余,直到离开,聂晓竟也都未曾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主殿顶上星盘变幻时,聂晓正抱着半本不知是薛家哪位先祖留下的手札看的入神,那抹莹蓝色的流光便自代表生门的星位折射而下,顺着她白皙的侧脸缓缓上移,直达聂晓微微蹙拢的眉心。

  灿金光芒炫目璀璨,熟悉的六芒星传送法阵,就在她盘坐的石板上无声蔓延开来,聂晓还来不及惊叫出声,整个人便倏然消失在了空荡的大殿之中。

  光芒渐弱,大殿恢复了数百年来的死寂,唯有高台之上,那座庞大巍峨的黄金算盘周身柔和了千万年的浅淡流光,经久不绝……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聂晓便已经身处一片鸟语花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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