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_帝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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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光雕工好,画工更非凡品,把这虽说出污泥而不染的莲,画得妖而不媚、清而不傲,虽花团锦簇而不媚悦流俗,喜气洋洋而矜持不苟。上好的楠木更不知用什么方法处理过,散发出一种十分舒心安神的香味,想要细品又飞散于空气中了无痕迹。

  床上与床四周,更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用金丝彩线恰到好处的绣着一双双鸳鸯,用同色的红丝描绘出粼粼水纹。

  这一布置此处宛如他朱棣和朱允炆的洞房,怎不让他喜上眉梢,满眼喜色。

  看着主子形于外的喜悦,马三保知道自己在作了那么多违背主子心意的事后,总算作了一件入主子心坎的事,刚刚那杀气还让他心有余悸。

  说起来这所有物什,还是在筹备永乐帝登即时,准备物品时从一处秘室中寻觅得,他掌管内宫事物,自然由他保留。起先认为此套物品虽崭新却是旧物,皇宫中就算办喜事,也断然不能用的,但实在精致华美不忍丢弃而继续密封着。不想今天事出突然,一时不能立马找来精妙绝伦的,就以此充数,果然讨主子欢喜。

  马三保暗暗庆幸,幸亏前日见主子带锦衣卫出宫,自己一时心神不定,为分散心绪而没事找事,把这密封之物找寻出来晒弄了一场,不然这年久之物虽保存完好,也不免浊气,今日如何也不能立马就地取用

  想到此,不由暗为叹服,想自己当时心绪不宁,着了魔般把这已封存淡忘物什全翻新一遍,好似预感到要用,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定数,当时发现并保存是为今日所用,看此时此刻这冷宫不正像新房。

  与马三保微不足道的暗惊相比,朱允炆内心更有如翻江倒海般惊痛,前程往事跃然心头。

  朱允炆半躺在枕上,手掌紧紧的贴着床头抚摸。

  这超凡脱俗的纹路脉络,都曾是他自己一笔一画绘就。曾经不知投入了自己多少情感与才华,为此不知撕毁了多少纸张,赔上了多少不眠之夜,才最终一气合成绘制完美。

  请来最好的工匠雕琢,以此为蓝本制床。

  记得当时拿出图画纸时,工匠眼中的赞颂。当时未满十六岁的自己是羞涩而满足的。然后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与工匠一起选木材,配置香料浸染。

  朱允炆想当时为何自己要为一张床如此费心费力呢?因为这是他的婚床,因为母亲曾说过:幸福是要自己打造的。

  年少的他不懂什么叫打造幸福,但他需要幸福。

  自小为所有人的想法活着,没人问过他想什么,要什么,只告诉他该做什么。

  当父亲慈爱的告诉自己,已为他定下马氏之女为妻时,他是忸怩而惘懂的。

  问嬷嬷什么是妻子时,嬷嬷和蔼的笑着告诉他:妻子就是最贴心的人,好比二个泥娃娃打碎了,拌在一起和上水又捏成两娃娃,就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他认为妻子就是了解自己,可以诉说的人。

  他很兴奋、很期待妻子的到来,所以他要像母亲说的‘打造幸福’,可成婚时什么是要打造的呢?就只有婚床。

  朱允炆想后来为什么没有用上呢?

  因为当时父亲突然病重,及需冲喜,婚事提前,工匠日夜兼程也未赶上。与床配套的其它物品虽赶上了,但与准备的现成婚床格格不入而封存了。

  后来又为什么床完工了,也仍然与其它物品封存一块了呢?

  因为他发现妻子与嬷嬷讲得不同,虽对他言听计从,却从不问他想什么。美貌温柔、贤良淑娴也只是为一个叫丈夫的男人,不是为他朱允炆。

  失望之余就把床密封了,同时封起的还有他一颗幻想幸福的心。从此能不能让天下人幸福是至关紧要,他朱允炆是否幸福一点也不重要。

  如今他已万劫不复,让天下人幸福也成奢望,他愚蠢的打造的幸福却又现眼前,并且他将以后在上受朱棣的临幸,何等讽刺。

  朱允炆想,难道他成自己亲皇叔的禁脔,就是老天爷认为的幸福吗!

  苍天也负他,朱允炆低沉着头,贴近床榻,惊涛骇浪在他心头翻腾。

  天下都负他,可他未负一人呀!

  人争不过命,命争不过天,渺小如他,拿什么与命斗,与天抗。

  罢、罢、罢------,人生长不过百年,如了你们的意又如何!

  朱允炆彻底被他自己的心魔击败,任由忧怨将他自己吞噬尽。

  朱棣和马三保都认为,如此匠心别具又超凡脱俗的物件,定让温文儒雅的朱允炆所喜爱,为此对他紧密地贴着抚摸也不甚在意,更不至于惊讶!因为刚刚觅得时,马三保自己也惊叹的连连抚摸,爱不释手。朱棣自己也想摸来得,光看还真不过隐,但碍于身份,不能而已。

  朱棣与马三保惊叹之余,都曾猜测此巧夺天工的构图思维出自何人,却想不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出自身边这妙人儿,他们无从得知过去之事,更不曾看见此时朱允炆的无边隐痛。

  朱允炆低垂的眼脸,让他们看不到,他有如琉璃般破碎的眼神。

  朱棣赞叹完了,见马三保依然候于左右不曾离去,不由得用眼神慢瞥了一下。

  这一下的意思是说:有事快禀,禀明了就退下,别杵在这儿碍眼。没事还不退下,难道还要请你走不成。

  身为朱棣头号‘狗腿子’的马三保怎会看不明了,只见他匆匆忙忙看了朱允炆一眼,见其仍然垂头凝视床纹,踌躇半瞬,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与一根极细却稍扁的圆润玉棍。看着朱棣,一时张口结舌,几次张嘴都无声,一付不知如何言语的样子。

  朱棣看着自己这个满腹经纶的得意属下,也有此情景,也不恼,只觉玩味,好整以暇安坐床沿,看什么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这、这是、是太医说,男------。”马三保结结巴巴轻若蚁吟的说了几个字,又瞥视了朱允炆一眼,看他仍然未注意自己与主子的情况,又把手中物拽紧了几分,快速道:

  “太医配制昨晚那玉盒中润膏时一并给的,他说男人那里与女人不同,不是天生用以享受娱悦的,不从开始就用药护理,天长地久会落下病根,想治都无从治,这就是太医配制调理身子的药。外用,平常无房事时也最好每日一次,房事后整理净了必需得用上。”马三保用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速度,把话讲完。

  用几乎可称为光速的速度,把手中瓷瓶与玉棍交于朱棣之手后,毫不迟疑迅速告退,可比落荒而逃。

  朱棣对他如此逾礼的行为并不在意,还很娱乐了他,见马三保已将退出门,朱棣扬声道:

  “三保你还未说,当涂抹于何处哪?只说那里,那里是哪里!”

  当成功听到一声重物与地面的碰撞声,不由嗤之。

  朱棣看着手中两样物件,感慨制药的太医想得竟如此周道,更佩服马三保能找出这么个人物,刚刚更在那么快得语速中,吐字还能那么清楚,真是栋梁之才,未栽培错。

  马三保的布置和刚刚的言谈举止,都让朱棣心情舒畅。他好兴致的把朱允炆揽入怀中上药,他心情好也不在乎朱允炆反抗,他认为朱允炆必不可免会‘垂死挣扎’下,但未想朱允炆除了僵硬依旧外,自始至终连指头也未推一下。

  朱棣有点好奇,有点遗憾外,但还是蛮高兴朱允炆的安静的,以为自己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朱棣高兴的抱正朱允炆,却对上了一双倒映星空的眼,他自己的影像映入其中,空洞的可怕,有如六月飞雪刮过心底。

  第11章

  亮晃晃的阳光洒满太和殿得每一片瓦砾,却照不到经过其下朝臣们的心里,这一个近月来,他们的皇帝陛下,已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旨意,真是有点官逼民反的意图,今日早朝更是下了道同等于直接逼反的圣旨:征收所有分配到建文遗臣处收缴土地的百姓三倍赋税。

  一时全殿哗然,这什么跟什么,就算建文遗臣在今上眼中是奸臣,可要杀要剐都随他意了,分到土地的都是良民,要迁怒也太牵强了。

  在他们还未有任何举动时,龙椅上永乐帝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就让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并非是他们胆小,他们中也有不少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可就这主儿不听劝,进谏也不过自讨苦吃,白挨一顿廷杖而已。

  结果一场早朝什么正事也未商议,永乐帝就甩袖走人了,朝臣们领着这么一道荒谬的圣旨退朝,心中都浮泛出:皇上想干吗?难道半生戎马,四年‘靖难之役’还未让他打够仗,要逼反良民,把天下变战场再让他驰骋一场。

  实际上朱棣也不明白自己想干嘛!他只知道,现在如泥塑木雕的朱允炆,让他看着发疯,每每对上那双什么也没有的眸子,让他想杀人。

  初夜时朱允炆虽不反抗,可眼里是有恨,有光彩的,第二日到梳洗完,他眼里还含藏着抗拒,虽让他有点空虚,可还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为什么瞬息间,生命的气息好似从他身上抽离,虽让他拥个满怀,却有如身体近在咫尺然灵魂远在天边。

  让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若非在床笫间朱允炆依旧为死忍着不出声,而在床单上抓破的一条条指痕,和在激情中不顾力道咬他,刹那之间痉挛扭曲的身体,朱棣真以为他已无生命,为此他越来越喜欢在床上折腾朱允炆。

  可朱允炆越来越苍白无力的身体,让朱棣明白再不转移注意力,折腾点别的什么,他不用以为,朱允炆就会变成一具真真正正的尸体。

  所以朱棣改为折腾天下,对朱允炆他有所顾忌,对天下黎民百姓,他绝对没有半分慈悲。

  永乐帝的倒行逆施,终让身在中宫的徐皇后也坐不住了。

  先前也有朝臣找过徐皇后,求她能规劝帝王以社稷为重,但她未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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