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替_夫君,你真不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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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替

  屠苏苏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他放开你了?】千帆的语气有些迟疑。

  不对,不对。

  屠苏苏皱起眉毛,下一刻便翻身下床,飞身推门而出。

  然而甫一出门,她眼前一花,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狂风涌起,周围的景象又开始变幻。

  不过这次她勉力撑着眼皮仔细观察,只见整个天穹仿若乱套一般飞速进行着日月交替,她周围的环境也随之胡乱更改。

  【看着像是……谢琦的梦境出了什么问题。】

  屠苏苏焦躁起来,一边抵挡着这乱象中似要撕裂万物的狂风一边和千帆交流:【是不是他在现实世界遭受了什么刺激!?】

  然而千帆却说不是。

  【现实中遭受刺激只会具象化到你们自己身上,比如你若是在现实世界被打了一拳,梦中或许就会转化成别的什么符合情境的东西打了你一下。你们的身体若是在现实世界中出了问题,不至于让他的梦境乱成这样。】

  【你怎么还这么有耐心!】屠苏苏双手护着脸,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要被吹离地面了,忍不住在脑子里大喊大叫起来:【你这个懂行的人不应该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嘛!!!】

  然而千帆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没有办法,只能等,你现在被动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梦境不稳,你没有任何办法。】

  屠苏苏一个没扛住,直接被掀翻在了强劲的飓风中,好在此时这些混乱的建筑物并没有实感,她才不至于撞上什么东西当场内伤吐血。

  她干脆闭紧眼睛,脑海里飞速思索除了等待自己还能做什么。

  下一秒,她和千帆几乎是同时出声。

  【感他所感?】

  【你试试】千帆的声音也压着紧绷的情绪,大概是因为屠苏苏方才表现地太过慌乱,它不得不拿出点稳重的气场:【既然你能感知到他的情绪,或许这也是双向的,你试试安抚他。】

  【怎么安抚?】

  【我怎么知道,你们平时怎么腻腻歪歪的我都躲着不看的。】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屠苏苏竟然被千帆这句话顶得有几分无语,甚至隐约产生了点轻松。

  算了,大风大浪都见过,她可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慌张。

  屠苏苏没再说话,下意识抚上胸口去感知小谢此时此刻的情绪。

  她仔细回想在锁链断开之前感受到的鼓动,漆黑的眼前竟然隐隐有了画面。

  她看见了一道七彩的屏障。

  在黑漆漆的视野里,就竖在她面前,一道高而阔的七彩屏障,流动着水波般梦幻的光华。

  好像有些眼熟。

  她皱着眉仔细想,突然意识到这屏障非常像是进入魇兽梦境之前,她见过笼罩在小谢身上的七彩光圈。

  难道这就是魇兽梦境的边缘了吗?她下意识抬手想去触摸那道屏障,却惊讶地发现抬起来的手并不属于自己。

  指骨修长,莹白如玉,只拇指一侧有道小小的疤痕,这是从前不小心被灯蜡烫伤的,她记得。

  这是小谢的手。

  她变成了小谢???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手已是碰到了屏障,那屏障凝滑如无感,却自与掌心相接处化开了一个小孔洞,逐渐扩大,变成可进一人的门洞大小。

  屠苏苏不知为何,心跳如雷。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小谢的心跳,还是她自己的心跳,又像是……千帆的心跳?她察觉到千帆在她脑袋里压抑着的兴奋和激动。

  抬脚跨入那处黑漆漆的门洞,屠苏苏不知究竟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直直望见了站在她身前不远处墨发白衣的修长背影。

  约摸也是对于她的到来有所预料,那人转过身来看她。

  修眉远目,鼻梁高挺,容色疏淡,然而他仅仅是背着手站在那里,就已是恍若玉树临风前。

  “你是……”屠苏苏僵直在原地,有些讷讷道:“……你是长大之后的小谢吗?”

  他的眉眼与小谢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身上没有了小谢那样柔软精致的少年气,反而成熟稳重居多,不用他说,屠苏苏也觉得这铁定是长辈一级的人物。

  可是,实在是太像了……

  “千帆?”

  屠苏苏猛地睁大眼睛,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激动地叫出声来:【主人!】

  !!!

  这是……这就是千帆一直在找的主人吗?

  身形高大的男子近前两步,然而他走了几步后似乎就不能再向外了,只得微微皱眉冲着屠苏苏道:“千帆在你这里?”

  屠苏苏被震地有些呆滞,在千帆的连声催促下才点了点头。

  “那羽令呢?”

  缓了缓后屠苏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巴一般开口回答对方:“我们还没找到。”

  闻言,他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一时没有言语。

  “千帆让我问您,能不能放它出来,它想回到您身边。”

  屠苏苏有些局促地背起手,总觉得自己当了什么很奇怪的传话筒。

  然而这句话方落,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唇边泛起一个苦笑。

  “我并非不想,只是我如今在这芥子空间中被抽取法力,也实在无能为力。”

  芥子空间?抽取法力?屠苏苏微微睁眼,竟然还真被他们说中了?

  “你是苏家的孩子?”话到此,他似乎在斟酌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屠苏苏。

  然而这话一出屠苏苏又是一惊,除了哥哥和爹娘,应该再没有任何人清楚她的身世。

  “不必如此惊讶地看我,你身上的金火离阳十分炙热,我瞧得出来。”

  奇怪,他们之前的氛围似乎突然转变成了拉家常,可总觉得好像应该是有什么紧迫的问题要解决才对……啊,对了,小谢还没有踪影!

  屠苏苏很快把自己进入了魇兽梦境以及方才经历的狂风乱象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对方沉着眉毛,十分自然地对她解释:“我方才已是感觉到芥子空间被触动,然而又过了一会,你才进来,只怕这真正的梦境主人在从梦境融进这个芥子空间的过程中迷失了,没能成功,反而是由你代为完成。”

  “那小谢会有事吗!”屠苏苏一下着急起来。

  “应当不会。”对方却是摇头,“空间融入没有什么烈性效果,或许你再回梦中,便能见到他。”

  话至此,两人竟然同时安静下来,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屠苏苏设想过很多次找到千帆的主人之后的事情,可她从来没想到,真正的场面会是这样充满了局促与尴尬。

  千帆竟然也在她的脑海里丁点声音没有,之前不是它闹得最凶的要找主人么?

  “抱歉。”

  “嗯?”屠苏苏有些迷惑地抬头,不知道对方为何要道歉。

  男人却是一直紧皱眉心:“你们一定是抱着想要寻找助力的心情来找我,可我已经没什么大用了,我被清若关在此处不知时日,只是不断地被抽取法力,如今虚弱得厉害。”

  屠苏苏眨了眨眼睛。

  清若?

  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宗主夫人?”屠苏苏终于想了起来。

  然而随着她的喃喃自问,对方也微微睁大眼睛重复:“宗主夫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空气再次凝滞。

  恰在此时,终于有一个明白人发出了声音。

  【我全都想起来了。】

  嗯?

  【谢家,崔家,苏家……阴阳宗,开阳宗……我全都想起来了。】

  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脑海中一阵剥离感,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再抬眼,便见一个金粉跳跃的光团出现在半空。

  这是……千帆?

  然而千帆没有同她说话,反而是直直冲向对面的男人,贴着他的脑门钻了进去。

  千帆自己就能冲出来了?它已经恢复得这么有能耐了?

  【没有。】

  她正如此怀疑,脑海里就响起来熟悉的声音。

  【见到主人,我的血契已醒,恢复了大部分记忆,能力也有提升。那只是我为了告知主人他被关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而送过去的灵光。】

  啊,千帆还在。

  【虽然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但千帆你还在,真是太好了。】屠苏苏难得如此与千帆坦白。

  她回想这桩桩件件,要是没有千帆陪伴左右,她大概会手足无措到满脑袋浆糊。而且他们毕竟相处这么久,怎么说也还是有感情。

  然而千帆却是半晌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略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谢琦是主人和崔清若的孩子。】

  屠苏苏:???

  什么?

  和她一样,对面大概在解读灵光的男人眉头越皱越紧,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中间又想得知什么十分震惊的消息,双目睁大到逐渐放空,而后又猛地抬起头来看她。

  屠苏苏:……

  等下,千帆你能不能在放出如此重量级的消息之后再补充一点前因后果,而且为什么这个人看她的眼神这么奇奇怪怪?

  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心声,千帆终于在她脑海中缓缓解释起来:【阴阳宗自东出脱离道宗后,便在朝华城落脚,以谢、苏、崔三姓为大,代代传承,每一代会甄选出各自家族的传承人,传承本族秘术血统,再从这三人之中选出阴阳宗的掌门人。】

  原来阴阳宗掌门人是这么个传承方法。

  【……而每一代阴阳宗的掌门人,便是唯一掌握千帆羽令和阴阳牌力量者。】

  【让我猜猜,】屠苏苏莫名觉得像在听故事:【你的主人,就是这一代掌门人?】

  千帆默认。

  不过屠苏苏很快摒弃了那种听故事的心态,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方才千帆的解说里,还有苏氏的存在,这是——她原本的家。

  【……崔清若是同一代的崔氏传承人,但最终成为掌门人的是我的主人谢空明。至于苏氏的同代传承人,是你的父亲,苏灼。】

  屠苏苏心头蓦地一紧,好像只是听见这个名字,她就下意识地感到揪心一般的迷茫痛楚。

  【……崔清若与主人成婚三年后,突然发难,不知怎么将主人锁入经营已久的芥子空间,而后主人便在情急之下将我和羽令分离,隐藏了阴阳牌。】

  【那我的——父亲母亲呢?】屠苏苏焦急地追问。

  千帆只是沉默,低声道:【后面的事,我已经到了你这里,便实在不知了。或许你哥哥会更清楚。】

  闻言,屠苏苏也沉默了。

  就是在这稍显凝重的沉默里,她对面的人突然开口。

  “所以——你是我的,儿媳妇?”

  “对不住。”大概是看出屠苏苏一时无语的神情,皱着眉的男人再次神情严肃地道歉。

  “我不该说这么没头没尾的话,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并不知道清若已经怀有身孕……”

  或许突然接受到太多信息,对方看起来也有几分紊乱的模样。

  屠苏苏清了清嗓子,顺着千帆的指示道:“……谢伯父?”

  应该可以这么叫吧?

  “谢伯父,如今您也该明白,宗主夫人的错误是一定需要纠正的。”

  她这话说的还算委婉,事实上,幽禁一宗掌门人,暗中抽取他的法力,更有甚者或许对同宗世家也有谋害,又新造一宗,怎么看,都已经是十恶不赦了。

  然而听了她的话,谢空明却是突然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明白。”

  男人一直皱着的眉似乎稍稍松开了一些,只是眸色里涌上一些迷茫和不解,大概他至今都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妻子要这样害他。

  “清若是崔氏传承人,”他低低向屠苏苏解释:“她身负隐元锁的血脉传承,又是天赋难得,是我们三人中修行最深者,若是想要中伤她,怕是只能钻血脉的漏洞。”

  “……她的同宗必然是不可能害她,那或许只有……只有我们的儿子……”

  屠苏苏眉心一皱,立刻怒斥道:“不行!”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千帆的解释她还记得,隐元锁功力深厚者虽是能随时随地隐藏身形,但于同宗至亲血脉之间,却是没有效果。

  谢空明显然被她的呵斥吓住了,有些状况外地抬头看她。

  这一眼却是把屠苏苏看得更气:“虽然这么说有些僭越,但谢伯父是不是也太想当然了,你们身为父亲母亲,从未尽到一点为人父母的义务,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利用儿子的血缘漏洞让他伤害自己的母亲。”

  她深吸口气,继续道:“宗主夫人固然可恶,但她是小谢的亲生母亲,不管小谢同不同意这件事,让一个人伤害自己的母亲,会反噬给他多大的伤害,您想过吗?”

  更何况,小谢那么苦……

  屠苏苏现在还能清晰记得,他们在蜀中初见时,小谢拿了剑术比赛的第一名,双眸亮闪闪的,压抑着兴奋告诉她这样回去后父亲母亲就会和他一起吃晚饭了。

  他明明……他明明那么想要来自父母的关爱。

  又是一阵静默。

  “是我想左了。”

  谢空明在她对面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容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缓了缓后又道:“芥子空间的钥匙,应该就挂在清若身上,是她总随身携带的一支玉短笛。你们若是还想找我,大可不必用魇兽梦境这么凶险的办法。找机会近她的身,让千帆用血契索引,便可进来。还有羽令,你们要尽快锁定,单放它在外头,实在危险又害人。”

  他说着再次抬头走近两步:“时间不多了,你们得速速离开梦境。”接着,他似乎又停在那个再不能靠近的距离,深深看着屠苏苏,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很高兴,谢琦有你在身边。”

  屠苏苏微微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见谢空明稍稍抬手向外一推,她便感受到有什么柔柔的风吹着她似的,将她向后赶,不过眼睛一闭,面前的景象已经再次更换。

  夜色朦胧,花影轻摇。

  假山谷中,小巧长亭掩映花树间。瓦檐下青灯溶溶,在有些昏沉的傍晚凝成一团团柔和的光晕,草色漫漫,流萤纷飞,看起来静谧又安宁。

  这里是,见芳斋?

  只是此刻不同于上次来吃晚宴时的场景,亭内空空荡荡,只有满眼盛开的花树,在月色下轻轻摇晃。

  “小谢?”

  不远处的瘦削背影,正是小谢。

  听见她的呼声,小谢便转回头来。

  少年依旧坐在轮椅里,眸光幽幽,银月落在他的发间眼睫,只是他的面色雪白,唇色也白,就那么坐在那,有一种远在天边的疏离感。

  屠苏苏莫名觉得他的状态有了些变化,和前几日呆在房里时有微妙的不同。

  “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只是刚刚发生了很多事,你也不见了……”屠苏苏抬着手腕向他解释,有些害怕他以为是自己想跑。

  然而小谢却是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我知道的。”

  屠苏苏愣了愣。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再见他笑。

  “过来坐。”他朝身侧的石凳点了点下巴,示意屠苏苏过去。

  她自然十分听话地坐了过去,一边坐下,一边有些紧张地侧头观察小谢。

  他们面前,正对着谷中花林,被框景框出的粉白花树如雪如云,在银月辉光下莹莹似梦。

  “喜欢吗?”小谢目视前方,问她话的声音很清淡,语气难得的慢悠悠:“你当时还感叹说‘好美’。”

  他这么一提,屠苏苏便想起来,就在晚宴那日,她乍一看到见芳斋的情形,的确下意识惊呼过一次,还被姜暮雨打趣了。

  只是当时小谢像是在同她置气,从她身边直直经过,也没和她说话。

  却原来,他都听进耳朵,记在心里了。

  屠苏苏的心头软了软,只是片刻,又想起之前谢伯父说过的时间不多,她幻化出玉简,背着小谢假装不经意地偷瞄两眼,果然看见上头的金线所剩无几。

  【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攸关了。】千帆在她脑海里出声,声音有些像是在叹气。

  屠苏苏抿了抿唇。

  “该出去了。”

  “嗯?”屠苏苏有些讶然地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高兴吗?”小谢也在看她。

  此刻,少年的瞳仁格外清亮,溶进月色,像是剔透的琉璃。

  “我……”

  屠苏苏不知道她高不高兴。

  或许说实话,她心底深处有些轻微的遗憾。只要离开这里,便会再次重新面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未知的浪头打下来,远不如带在这一叶孤舟上每日和小谢腻在一起来的放松。

  “你不要怕。”小谢朝着她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指骨修长,莹白如玉,此刻掌心向上,可以看见干净清晰的掌纹。

  屠苏苏愣愣眨眼,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小谢偏开眼睛,视线转回前方花树,手上动作却是轻轻握住了她。

  “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管你身上有什么,不管是谁会因此来找你麻烦,都不用怕。”

  屠苏苏直觉对方这话有些不对,那些事情是什么?她第一反应是小谢在为之前锁住她愧疚道歉,便立刻道:“我不生气的,你锁我,我也有错,而且你也并没有伤害我什么……”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小谢便凑近过来,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按在她唇上,封住了她剩下的话。

  “不是那个,”他贴进屠苏苏,一面微微松开食指,转而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擦她的唇。“锁着你,是我自己病得太厉害,你很好,是我的错,不过我现在说的是旁的事情。”

  旁的事情?

  什么旁的事情?

  但他手上动作摩得缓慢,屠苏苏脸又有些泛红,想要细问,一张嘴,又会被对方的指腹轻轻捻住唇珠,根本开不了口。

  小谢垂着落在她唇珠的视线上挪,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屠苏苏看见他剔透的眼眸中,清晰的两只小小的自己。

  “你不用知道的那么清楚。”他的声线幽幽,隔着他的一截指尖,在屠苏苏唇上烙下一个吻。

  轻若羽毛,却也烫得厉害。

  或许是天公作美,想用清风化解这缠人的热意,一阵风过,花树上花瓣纷落,洋洋洒洒飘进亭中,落在了他们头上肩上。

  谢琦退开一些,看着眼前少女双眸轻阖,面颊微红,娇嫩如初生花苞,美好又热烈。

  他们一起淋了这场花下雪。

  也算是曾在人间共白头。

  谢琦刚睁开眼睛,便隐约看见面前站着一人。

  他下意识摁了摁太阳穴缓解脑内的钝痛,再抬眼,才看清这是苏不惑。

  “苏先生。”他一开口,嗓音十分嘶哑。

  屠苏苏?

  他握着把手,飞快看向左右。

  他们似乎是在一间陌生的房内,不远处还有床榻书柜和书案,看着像是苏不惑的住处。

  只是没有屠苏苏的身影。

  “不用找,我送她回房了。”

  谢琦动作一顿,这才认真抬头,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

  对方脸上已经没有那层亲和的笑容,反而只是面沉如水地盯着他,开口的语气有些森冷:“你是故意弄出魇兽梦境来的,我说的对吗?”

  闻言,谢琦偏开眸光,一时半刻没有说话。

  “你这是默认了?”苏不惑似乎怒气更盛,然而他越是生气,语气越是寻常,只低低道:“若是苏苏被牵扯进去有什么好歹,你拿什么赔?凭你这条已经残了一半的命?”

  “我并不知道她会来。”如若不然,他怎么会那般放纵自己的心魔,在梦境里顺着心意胡作非为?只是他迟些才明白,她是真的。

  她是真的想帮他,想拉他出来。

  大概是被苏先生有些锋利的言语刺伤,谢琦面色发白,轻轻启唇想要解释,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解释:“我只是想试一试用魇兽梦境看看能不能更容易触到芥子空间,我推测那人用芥子空间藏了什么。”

  “呵,好得很,”然而苏不惑的冷嘲却没有结束:“只有崔平窈那种傻丫头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还真跟着你去左玉塔破坏大阵,她知道你摆了她一道么?”

  谢琦再次沉默。

  “所以呢,你找到人了吗?”

  苏不惑语意轻忽,眼前的谢琦却是抬头看向他,幽幽问:“你也想扳倒她对不对?”

  谢琦这话问地古怪,然而苏不惑的神色渐渐紧绷,谨慎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素袍少年捏着把手,声线低沉,说出来的话却让苏不惑大惊失色。

  “我是她的儿子,崔氏的隐元锁只对同宗至亲无效,要取她性命,由我来最保险。”

  “而且,千帆羽令,也在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苏苏:为什么觉得男朋友他爹比我还要憨?(沧桑.jpg)

  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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