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京师危机
朱由校看着案几上的奏报，上面赫然写着：天启元年八月初七，贼虏察哈尔复叛朝廷，起兵三万陷广宁，总兵官秉忠以下三千官兵力战而亡，城破之日尽遭屠戮，百姓罹难四万有余，财物不尽可述……
一行行字如同血泪写上去的一样，看的朱由校愤然恼恨。察哈尔竟然背后捅刀子，劫掠了广宁，那里是辽东粮草囤积重地，朝廷路运的物资也由此而过，是战略要地。广宁失陷可以说是掐断了辽东的脖子！
好狠的手段！
也好漂亮的计策！
朱由校忍不住的大骂：“察哈尔已臣服我大明，早已订立盟约，林丹汗竟然背盟袭我后路，如此小人朕必生擒之！”
“发兵！发兵！朕要亲自征讨察哈尔！”
朱由校连连吼道。
熊廷弼惊慌的劝道：“陛下不可啊，努尔哈赤还盯着咱们呢，要防止他卷土重来。”
“他的粮草大部被我焚毁，没有数月筹集安能再来？！发兵！发兵！我决饶不了察哈尔！”朱由校暴怒的额头上青筋突兀，几乎要迸裂一般，攥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案几，以泄不可抑制的怒火。
熊廷弼站立不动，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正是盛怒之时，多劝无用，反而只会让他更加恼怒，不如冷冷的不言语。
朱由校见他不说话，喝道：“我的话你们听到吗？！出兵！还不去传令，你想抗旨么？！”
“是，臣遵旨！”熊廷弼俯首恭敬的一拜，转身退了出去，消失在朱由校的视线中。
朱由校在督帅府的大厅里来回走动，鼻子里喘着无法抑制的怒气。
原本得到遏制的辽东局势有忽然又陷入了危局，还好努尔哈赤不能进攻，没有进一步恶化局势，但广宁不收复，锦州再有个闪失，那他可就真的被困在辽东回不去。
出兵收复广宁！必须如此！
可是，谁带兵呢？满桂受伤了，曹文诏也受伤了，只有李如柏能带兵了。
“熊廷弼！”朱由校喊道，“哪去了？来人！”
跑进来一个小卒。
“熊大帅呢？”
“公子，您让大帅出去的。”小卒无奈的回道，心里嘀咕：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把大帅骂出去，这会儿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朱由校自责的嗔怪道：“快把追回来，我又没点将，他发哪门子兵！”
“是！”小卒飞快的跑了出去。
此时熊廷弼正在督帅府门口，哪也没去，他知道皇帝是在盛怒之下做出的非理智行为，只要气消了就会意识到有些不妥的。
小卒刚跑出门口就撞见熊廷弼在门口转悠，不等他禀报，熊廷弼就招呼过去，“是公子让你出来找我吗？”
“正是，大帅，您快进去吧，公子正宣您呢！”
熊廷弼“嗯”了声，快步的回到大厅中。
看到熊廷弼进来，朱由校忙迎上前去，不等他行礼就开口说：“朕意已决，派李如柏带兵收复广宁，你看如何？”
熊廷弼拱手回道：“陛下切勿着急，臣曾在辽东供职，知道鞑子的秉性，他们是劫掠财物烧杀边民，不会在广宁太久，一般都会抢光财物之后撤走的。”
“那里都是我大明子民和将士，他们无辜被杀，朕深以为耻，誓为他们报仇，否则我大明国威何在？”朱由校愤怒的吼道：“这个林丹汗就是卑鄙无耻小人，背后捅我大明的刀子！”
“陛下，您要冷静啊，咱们的主要威胁还是努尔哈赤，等把他平定了再收拾察哈尔。臣定当请旨挂帅！”熊廷弼俯首劝道。
朱由校怒气冲冲，想反驳他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又难以咽下这口气，广宁的数万军民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吗？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熊廷弼又劝道：“陛下，开原、铁岭无辜被杀的军民还少吗？当臣听到这两地失陷被屠时也是怒恨，可是我们还得忍啊，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天纵英才，不可因为一时之怒而误了大事啊！”
朱由校沉默了，熊廷弼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回味。
正当他在做思想斗争时，一名小卒手手捧着一个竹筒进来，跪地禀道：“启禀公子，京城密奏！”
好久没有京城来的信息了，朱由校忙接了过来，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密奏，仔细看了起来。熊廷弼甩了一下袖子，让小卒退了出去。
看完密奏，朱由校的脸色稍微舒缓了，没有了刚才的暴怒之色。他茫然的望向门外，一股忧思浮在脸上。
熊廷弼小声的问：“陛下，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朱由校摇摇头，幽幽的说：“是孙承宗发来的，他在密奏上也说到了广宁失陷的事，现在朝廷上的官员们都群情激愤，纷纷要求进宫面圣，他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隐瞒朕出宫啊，只怕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熊廷弼也深感忧虑，劝道：“陛下回宫吧，这里有臣在。”
“沈阳一战，朝廷的官员们还能安静，广宁失陷，朝廷就有人开始上窜下跳，打着朝廷纲纪的名义弹劾辽东主将，纠结一些所谓刚直的大臣们联名上书。朕不在宫中，这些人的奏折都被留中不发，引起了他们的不满，有人竟然要闯宫！”
熊廷弼也紧张起来，紧色的面容也有些慌然，喃喃道：“陛下不能久留这里了，臣这就安排您回京！”
“不！”朱由校眉头紧皱，有些怒色，怨道：“党争祸国殃民，朕登基以来，严厉打击党争，罢官夺职、抄家下狱、发配流放毫不手软，然这些漏网之徒如同蛰伏之害，伺机而动，不顾江山社稷，为一己之私而损朝廷大计！一群跳梁小丑，也好，正好让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回去好好收拾他们！”
“只怕孙阁老撑不住朝中的局面了，陛下还是赶紧回去，否则有变！”
朱由校背着双手沉思了一会儿，说：“朕这个时候不能回去，辽东关系朝廷大计，是一隅牵扯全身的地方，这里不安定朕不放心。孙承宗和你一样，也认为察哈尔是趁机劫掠边地，不久就会退兵，但为防万一，他已调令京畿周边军队增援山海关，以做应对。同时还希望朕发一道明旨，遣使察哈尔，责其悖逆！”
“如此最好，臣附议！”熊廷弼拱手道：“我们不能再两面受敌了。”
朱由校点头，同意他们俩的意见，派使臣前往察哈尔，于是，他回到案上，提笔给孙承宗回信，命内阁选派一名官员为使，赴察哈尔问责，同时又写一道明诏，命程化祥在午门上宣读，又写一旨让孙承宗权宜行事，另选派一名使臣出使察哈尔。
写完，命人八百里加急秘密送往京师内阁，亲手交到孙承宗的手上。
广宁的失陷很快传遍了辽东，引起了一片恐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广宁就是辽东的粮草囤积之地，忽然被劫掠，军心必然动摇，在铁岭的努尔哈赤得到消息，也是惊叹不已，他也没料到林丹汗没有东进沈阳。而是瞄准了广宁，这可真是大手笔！他禁不住的连连赞道：“好！好！好！林丹汗也绝非庸人，若南下锦州切断入关之路，那辽东就成关门打狗之势！哈哈……”
“只怕他们不会南下锦州。”皇太极在旁说道。
“嗯！”努尔哈赤收起笑容，无奈的说道：“是啊，广宁失陷，整个明朝都会震动，他们必然派重兵增援山海关和锦州。毕竟小皇帝还在沈阳啊！”
一说到小皇帝，努尔哈赤脸色一紧，对皇太极严肃的说：“要快点重整军队，命范文程不惜任何代价筹集粮草器械，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嗻！儿臣定不负阿玛所望！”皇太极忧愁的应承，他知道父汗内心的急切，可这并不是容易办得到的，数万人的兵马重整和粮草筹集，对于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女真来说是不容易的。在大金国，已经是人人皆兵的状态，经济也是掠夺经济，没有战争，很多女真人就没有财富，何况现在是战时经济，家中的粮食上交给国家，然后带上武器跟着大汗去打仗，指望着这次出征能抢个暴富，谁知在沈阳下就把在开原和铁岭抢的东西丢了精光。
现在，只能向金国境内的汉人下手了。
……………………
在京师中，朝廷上下沸沸扬扬，许久不见皇帝上朝，也不见皇帝召见群臣，宫门紧闭，能出入皇宫的就那么几个重臣和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在平时大臣们忍忍还能过去，可是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仍然不露面，仍是孙承宗等几个人能进宫，这不免引起了人们的纷纷猜测，有人说皇帝病了，可不见御医频繁入宫，能见到个别御医进宫的确实给后宫的几个老妃子看病，根本就没皇帝的消息；也有的说皇帝继承了祖上的优良传统，躲在深宫里吃喝玩乐了，不学嘉靖皇帝也学万历皇帝了；也有的说皇帝早已不在宫中，微服去了辽东。
总之，什么样的传言都有。
随着时间的发酵，官员们憋在心里的猜忌终于爆发了，他们纷纷到宫门外请愿，希望皇帝出来见他们一面。这次，不管是守旧的官员还是新派的官员都来了，他们虽然平日里水火不容，但在这次的事件上是一致的，那就是要见到皇帝。
他们的心境是不一样的。守旧大臣们想知道皇帝到底在不在宫里，或者真的病了还是假病了，最好得到皇帝像他爹一样一命呜呼了，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年来的新政着实让他们损失不小，早就希望换皇帝了。新派官员是希望皇帝安康健在，永葆远大的政治志向将新政进行下去，否则，一旦心灰意冷或锐志顿失，大明的中兴将无望了，他们的功名利禄和人生抱负也将付诸东流。
这次可真的是百官跪谏了，只见午门外聚集了数百名在京的大小官员，平日里两派见面都是如同仇敌一般，不当面骂你也会敌视的瞪你一眼，这次确实没有任何的敌意，而是给以对方默契的眼神，在宫门外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敲起了“登闻鼓”。
这可急坏了站在午门上的程化祥和田尔耕。
祖制：凡敲“登闻鼓”者，不管何事，皇帝都要接见。
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放进来吧，那可什么都露馅了，掀起的风波绝对是天翻地覆的！
大臣们敲完“登闻鼓”再不开宫门或放下吊篮让敲鼓的大臣进来，那这数百人的官员一旦激动，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锦衣卫虽然在两侧维护只需，可总不能都抓起来吧？所谓“法不责众”，何况是满朝的大臣，田尔耕再心狠手辣也会忌惮的。
“怎么办？”田尔耕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满头大汗的问旁边的程化祥。
程化祥的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也是急的直跺脚，“咱家也没办法啊，我是内廷总管，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扶着宫廷守卫，你看着办！”
田尔耕不乐意了，指着他不满的说：“哎~，我说程公公，你是内廷总管，你不管谁管！我听你的，你说的算！”
“我说田大人，你不要把责任推给我呀，陛下怎么交代咱们的，我管的了你吗？”程化祥也急了，心里骂道：这个田尔耕，竟然想把罪责推给我！哼，我才不会上当！
两人正相互推诿，好不相让，这是，跪在下面的大臣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人起身走向宫门，对着紧闭的大门猛烈砸了一拳，叫道：“开门！”
有一个人这么做，就有无数人的跟着起来涌上宫门开始了敲击，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还在互相推诿的程化祥和田尔耕已经害怕了，停止了争吵，看着下面满满的人群涌上宫门，心都快跳了出来。
该怎么办？两个人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有担心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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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行字如同血泪写上去的一样，看的朱由校愤然恼恨。察哈尔竟然背后捅刀子，劫掠了广宁，那里是辽东粮草囤积重地，朝廷路运的物资也由此而过，是战略要地。广宁失陷可以说是掐断了辽东的脖子！
好狠的手段！
也好漂亮的计策！
朱由校忍不住的大骂：“察哈尔已臣服我大明，早已订立盟约，林丹汗竟然背盟袭我后路，如此小人朕必生擒之！”
“发兵！发兵！朕要亲自征讨察哈尔！”
朱由校连连吼道。
熊廷弼惊慌的劝道：“陛下不可啊，努尔哈赤还盯着咱们呢，要防止他卷土重来。”
“他的粮草大部被我焚毁，没有数月筹集安能再来？！发兵！发兵！我决饶不了察哈尔！”朱由校暴怒的额头上青筋突兀，几乎要迸裂一般，攥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案几，以泄不可抑制的怒火。
熊廷弼站立不动，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正是盛怒之时，多劝无用，反而只会让他更加恼怒，不如冷冷的不言语。
朱由校见他不说话，喝道：“我的话你们听到吗？！出兵！还不去传令，你想抗旨么？！”
“是，臣遵旨！”熊廷弼俯首恭敬的一拜，转身退了出去，消失在朱由校的视线中。
朱由校在督帅府的大厅里来回走动，鼻子里喘着无法抑制的怒气。
原本得到遏制的辽东局势有忽然又陷入了危局，还好努尔哈赤不能进攻，没有进一步恶化局势，但广宁不收复，锦州再有个闪失，那他可就真的被困在辽东回不去。
出兵收复广宁！必须如此！
可是，谁带兵呢？满桂受伤了，曹文诏也受伤了，只有李如柏能带兵了。
“熊廷弼！”朱由校喊道，“哪去了？来人！”
跑进来一个小卒。
“熊大帅呢？”
“公子，您让大帅出去的。”小卒无奈的回道，心里嘀咕：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把大帅骂出去，这会儿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朱由校自责的嗔怪道：“快把追回来，我又没点将，他发哪门子兵！”
“是！”小卒飞快的跑了出去。
此时熊廷弼正在督帅府门口，哪也没去，他知道皇帝是在盛怒之下做出的非理智行为，只要气消了就会意识到有些不妥的。
小卒刚跑出门口就撞见熊廷弼在门口转悠，不等他禀报，熊廷弼就招呼过去，“是公子让你出来找我吗？”
“正是，大帅，您快进去吧，公子正宣您呢！”
熊廷弼“嗯”了声，快步的回到大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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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拱手回道：“陛下切勿着急，臣曾在辽东供职，知道鞑子的秉性，他们是劫掠财物烧杀边民，不会在广宁太久，一般都会抢光财物之后撤走的。”
“那里都是我大明子民和将士，他们无辜被杀，朕深以为耻，誓为他们报仇，否则我大明国威何在？”朱由校愤怒的吼道：“这个林丹汗就是卑鄙无耻小人，背后捅我大明的刀子！”
“陛下，您要冷静啊，咱们的主要威胁还是努尔哈赤，等把他平定了再收拾察哈尔。臣定当请旨挂帅！”熊廷弼俯首劝道。
朱由校怒气冲冲，想反驳他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他又难以咽下这口气，广宁的数万军民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吗？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熊廷弼又劝道：“陛下，开原、铁岭无辜被杀的军民还少吗？当臣听到这两地失陷被屠时也是怒恨，可是我们还得忍啊，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天纵英才，不可因为一时之怒而误了大事啊！”
朱由校沉默了，熊廷弼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回味。
正当他在做思想斗争时，一名小卒手手捧着一个竹筒进来，跪地禀道：“启禀公子，京城密奏！”
好久没有京城来的信息了，朱由校忙接了过来，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密奏，仔细看了起来。熊廷弼甩了一下袖子，让小卒退了出去。
看完密奏，朱由校的脸色稍微舒缓了，没有了刚才的暴怒之色。他茫然的望向门外，一股忧思浮在脸上。
熊廷弼小声的问：“陛下，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朱由校摇摇头，幽幽的说：“是孙承宗发来的，他在密奏上也说到了广宁失陷的事，现在朝廷上的官员们都群情激愤，纷纷要求进宫面圣，他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隐瞒朕出宫啊，只怕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熊廷弼也深感忧虑，劝道：“陛下回宫吧，这里有臣在。”
“沈阳一战，朝廷的官员们还能安静，广宁失陷，朝廷就有人开始上窜下跳，打着朝廷纲纪的名义弹劾辽东主将，纠结一些所谓刚直的大臣们联名上书。朕不在宫中，这些人的奏折都被留中不发，引起了他们的不满，有人竟然要闯宫！”
熊廷弼也紧张起来，紧色的面容也有些慌然，喃喃道：“陛下不能久留这里了，臣这就安排您回京！”
“不！”朱由校眉头紧皱，有些怒色，怨道：“党争祸国殃民，朕登基以来，严厉打击党争，罢官夺职、抄家下狱、发配流放毫不手软，然这些漏网之徒如同蛰伏之害，伺机而动，不顾江山社稷，为一己之私而损朝廷大计！一群跳梁小丑，也好，正好让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回去好好收拾他们！”
“只怕孙阁老撑不住朝中的局面了，陛下还是赶紧回去，否则有变！”
朱由校背着双手沉思了一会儿，说：“朕这个时候不能回去，辽东关系朝廷大计，是一隅牵扯全身的地方，这里不安定朕不放心。孙承宗和你一样，也认为察哈尔是趁机劫掠边地，不久就会退兵，但为防万一，他已调令京畿周边军队增援山海关，以做应对。同时还希望朕发一道明旨，遣使察哈尔，责其悖逆！”
“如此最好，臣附议！”熊廷弼拱手道：“我们不能再两面受敌了。”
朱由校点头，同意他们俩的意见，派使臣前往察哈尔，于是，他回到案上，提笔给孙承宗回信，命内阁选派一名官员为使，赴察哈尔问责，同时又写一道明诏，命程化祥在午门上宣读，又写一旨让孙承宗权宜行事，另选派一名使臣出使察哈尔。
写完，命人八百里加急秘密送往京师内阁，亲手交到孙承宗的手上。
广宁的失陷很快传遍了辽东，引起了一片恐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广宁就是辽东的粮草囤积之地，忽然被劫掠，军心必然动摇，在铁岭的努尔哈赤得到消息，也是惊叹不已，他也没料到林丹汗没有东进沈阳。而是瞄准了广宁，这可真是大手笔！他禁不住的连连赞道：“好！好！好！林丹汗也绝非庸人，若南下锦州切断入关之路，那辽东就成关门打狗之势！哈哈……”
“只怕他们不会南下锦州。”皇太极在旁说道。
“嗯！”努尔哈赤收起笑容，无奈的说道：“是啊，广宁失陷，整个明朝都会震动，他们必然派重兵增援山海关和锦州。毕竟小皇帝还在沈阳啊！”
一说到小皇帝，努尔哈赤脸色一紧，对皇太极严肃的说：“要快点重整军队，命范文程不惜任何代价筹集粮草器械，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嗻！儿臣定不负阿玛所望！”皇太极忧愁的应承，他知道父汗内心的急切，可这并不是容易办得到的，数万人的兵马重整和粮草筹集，对于只有几十万人口的女真来说是不容易的。在大金国，已经是人人皆兵的状态，经济也是掠夺经济，没有战争，很多女真人就没有财富，何况现在是战时经济，家中的粮食上交给国家，然后带上武器跟着大汗去打仗，指望着这次出征能抢个暴富，谁知在沈阳下就把在开原和铁岭抢的东西丢了精光。
现在，只能向金国境内的汉人下手了。
……………………
在京师中，朝廷上下沸沸扬扬，许久不见皇帝上朝，也不见皇帝召见群臣，宫门紧闭，能出入皇宫的就那么几个重臣和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在平时大臣们忍忍还能过去，可是辽东出了这么大的事仍然不露面，仍是孙承宗等几个人能进宫，这不免引起了人们的纷纷猜测，有人说皇帝病了，可不见御医频繁入宫，能见到个别御医进宫的确实给后宫的几个老妃子看病，根本就没皇帝的消息；也有的说皇帝继承了祖上的优良传统，躲在深宫里吃喝玩乐了，不学嘉靖皇帝也学万历皇帝了；也有的说皇帝早已不在宫中，微服去了辽东。
总之，什么样的传言都有。
随着时间的发酵，官员们憋在心里的猜忌终于爆发了，他们纷纷到宫门外请愿，希望皇帝出来见他们一面。这次，不管是守旧的官员还是新派的官员都来了，他们虽然平日里水火不容，但在这次的事件上是一致的，那就是要见到皇帝。
他们的心境是不一样的。守旧大臣们想知道皇帝到底在不在宫里，或者真的病了还是假病了，最好得到皇帝像他爹一样一命呜呼了，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年来的新政着实让他们损失不小，早就希望换皇帝了。新派官员是希望皇帝安康健在，永葆远大的政治志向将新政进行下去，否则，一旦心灰意冷或锐志顿失，大明的中兴将无望了，他们的功名利禄和人生抱负也将付诸东流。
这次可真的是百官跪谏了，只见午门外聚集了数百名在京的大小官员，平日里两派见面都是如同仇敌一般，不当面骂你也会敌视的瞪你一眼，这次确实没有任何的敌意，而是给以对方默契的眼神，在宫门外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敲起了“登闻鼓”。
这可急坏了站在午门上的程化祥和田尔耕。
祖制：凡敲“登闻鼓”者，不管何事，皇帝都要接见。
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放进来吧，那可什么都露馅了，掀起的风波绝对是天翻地覆的！
大臣们敲完“登闻鼓”再不开宫门或放下吊篮让敲鼓的大臣进来，那这数百人的官员一旦激动，局势可就不好控制了，锦衣卫虽然在两侧维护只需，可总不能都抓起来吧？所谓“法不责众”，何况是满朝的大臣，田尔耕再心狠手辣也会忌惮的。
“怎么办？”田尔耕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满头大汗的问旁边的程化祥。
程化祥的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也是急的直跺脚，“咱家也没办法啊，我是内廷总管，你是锦衣卫指挥使，扶着宫廷守卫，你看着办！”
田尔耕不乐意了，指着他不满的说：“哎~，我说程公公，你是内廷总管，你不管谁管！我听你的，你说的算！”
“我说田大人，你不要把责任推给我呀，陛下怎么交代咱们的，我管的了你吗？”程化祥也急了，心里骂道：这个田尔耕，竟然想把罪责推给我！哼，我才不会上当！
两人正相互推诿，好不相让，这是，跪在下面的大臣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一个人起身走向宫门，对着紧闭的大门猛烈砸了一拳，叫道：“开门！”
有一个人这么做，就有无数人的跟着起来涌上宫门开始了敲击，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还在互相推诿的程化祥和田尔耕已经害怕了，停止了争吵，看着下面满满的人群涌上宫门，心都快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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