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努尔哈赤议西征
这个人的身形在人群中显的较为瘦小，穿戴也与周围的人们没有多大区别，也是粗布麻衣，由于在这里劳作，身上已经是尘土傍身，要不是他异样的低垂着脑袋不抬头看他，朱由校还真不会注意他。而且，这身形太熟悉了。
“你，抬起头来。”朱由校走到他的跟前，低首叫道。
“天威浩荡，小民惶恐，不敢面对天颜。”这人把脸面贴在地面更紧了。
朱由校惊奇了起来，他的回话不卑不亢，若换作普通人早就浑身胆颤起来了，回话也会口齿不伶俐。
“朕不会怪罪你的，抬起头来。”这人无奈，应了声，“遵旨。”缓缓的把头抬了起来。
“五弟！”
这人的面容露出来的那一刻，朱由校看清了他的脸庞，惊讶的叫出来。正是信王朱由检！汗水和灰尘的混合沾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脏乱。
“哎呀，”程化祥也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将他一边扶起一边惊讶的说：“怎么是殿下您啊！您怎么到这来了？”
朱由检起身，程化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从怀中掏出手绢擦掉他脸上的泥尘。
朱由校看他这个样子，心生怜惜，挑着眉头嗔怪道：“你不在府里呆着，到这里干嘛？”
他躬身回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弟怎能在府中养尊处优？我不能为皇兄分忧，但还有点力气，就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搬块砖，抬个筐还是可以的。”
“哎呦，”程化祥对着信王像是孩子般的心疼道：“您是天潢贵胄，这等粗活哪是您能做的，殿下，快点回去吧！老奴容您回府。”
“不，”他断然回绝，对朱由校道：“皇兄，就让臣弟呆在这吧！”
朱由校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就代朕在这里与民同在。”
“谢皇兄！”
朱由校微微的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五弟长大了。”
这时，孙承宗也过来了，他惊讶的忙对信王赔罪，“不知是殿下在此，老臣眼拙，让您在这里干粗活，罪过，罪过呀！”
“首辅不必自责，我穿成这样，别说是你，就是我府上的人也认不出来，还是皇兄慧眼如炬，在任人群中认出我来了。”
众多百姓们惊异的看着他们，今天能见到皇帝和信王能微服和他们一块救灾，可谓是千古奇事了。他们虽然生活在天子脚下，可隔着幽深的皇宫，想见皇帝一面是几辈子也没有的福分，京城的百姓见宫墙不是稀奇事，见皇帝太稀罕了。
今天他们是有幸见到了，而且还给他们规划了大明的未来，让每一个人都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憧憬就是希望。
朱由校在众人的目送下登上了马车，离开了，一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在车上，程化祥露出怜惜的神色，不明的问朱由校，“陛下，您为什么要让信王留在那呢？他才十三岁啊！哪能受那种苦。”
“现在正是人心慌慌的时候，有他代朕，百姓就有了主心骨。”说着，朱由校目光无神的嘘声叹道：“信王真是有心呀！”
程化祥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皇帝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不久，工部开始了在原地修建房屋，户部又给受灾的每家每户发放安家费，让王恭厂这块废墟的地方逐渐恢复了生机，原*厂也挪到城外的空地去了，远离人口集中的地方，防止这样悲惨的事再度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举国震惊的大爆炸逐渐平息，朝廷费银总计三百余万两，朝廷一年的财税就此基本所剩无几。
面对又陷入了财政困局，朱由校感到这样一年一收的财税政策不能救急，于是采取灵活的收税政策，对海关司和商税实行一季度上缴朝廷，这样就能实现现收现花，不至于财政出现这样青黄不接。
…………………
关外的沈阳，努尔哈赤刚刚搬进新建成的宫殿，就感到这里似乎少了什么。沈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明朝弃守辽东，把百姓全部迁入关内，造成多地成为空城，百里不见一个人影，若大的辽东地区人口稀少，有人的地方也是女真人迁入的，沈阳城内多是努尔哈赤从赫图阿拉带来俘虏或是奴隶，还有女真平民。
偌大的一个沈阳成，辽东重镇，此时已是萧条，不负当年繁盛。
迁都完成，努尔哈赤坐在大殿之上，抚摸着金色的御座扶手，心情却一点高兴不起来，虽然辽东已纳入大金的版图，但是一片荒焦，明军退出辽东时将城池付之一炬，人畜皆迁入关内，留下不走的也不是顺民，时而暴动反叛，他怒不可遏，经常残杀汉人。现在的辽东到处荒凉，人力缺乏显而易见，女真人少，开发辽东成了现实的困难，就是沈阳也没有完全修复好，这极大的推迟了他进图关内的计划。
巨大的反差让他愁眉不展，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龙头，对御下的站立的范文程说：“范先生，明军退守山海关，实为我大金入主中原障碍，我欲起兵征伐，你看如何？”
范文程稽首恭敬道：“大汗不可！”
“噢，”努尔哈赤眉头皱道：“为何？”
范文程深深的鞠了一躬，禀道：“明军退守山海关是凝聚兵力，重点防守，拒我大金入关。且又近在京畿，便于后方支援，臣认为暂不可图谋。”
努尔哈赤不悦，有生之年能进军关中问鼎中原是他最大的愿望，平日里与范文程商讨国家大事最合心意，如今却与他唱反调，甚是不快，愠色道：“先生既然如此，当是如何？”
范文程眼睛闪烁，仰头对阴沉着脸的努尔哈赤小声的说：“臣以为，西进蒙古，取道直下关内！”
努尔哈赤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从御座上起身，似有眉目，急问道：“先生详细道来！”
范文程恭敬的说出他的计策，“明朝重兵防守山海关，可谓是集天下精兵于一处。而处在中部的大同、宣抚等地年久失修，甚为薄弱，可为突破口。我们要是征服了蒙古诸部，便可取道蒙古直入河套地区进入明朝腹地。当年，瓦喇数次从此入内威逼京师，我们为何不可？”
听了范文程的一番宏伟计划，努尔哈赤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他率军西进绕道蒙古，在明朝的中部地方突破一个口子直插入明朝腹地，反逼京师。范文程说的对，当年瓦剌就是从河套地区两次突入明朝腹地，他怎么就不能再次上演呢？
这是一个完美的战略，大胆的战略，如果能够实现这次的战略突袭，势必将彻底扭转当前无为的态势，就能让明朝的锦州防线彻底失去意义！
努尔哈赤愁云密布的脸色慢慢化开了，露出了久违的一抹笑意，“范文程谋略过人，堪比张良刘温啊！”
范文程见到努尔哈赤的心情好转，他也松了一口气，低首道：“是大汗英明！”
范文程深知大汗的品性，大汗虽然雄才大略，但品性暴虐异常，怒时嗜杀解气，真可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高兴时还好些，自从得到辽东这么大的地方以来，他总觉的不顺气，表面上看是大金打败了明军夺得了辽东，实际上是明军战略收缩，他只不过得到了七十多座空城，并没有重创明军，而且人力财物一点没捞到，经济几乎靠掠夺的大金国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害。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周围的一些人很久没见过大汗这么爽朗的笑过了，服侍他的人更是轻松不已，大汗高兴，他们也就好过多了。
战略方针既定，下一步就要付诸实施，努尔哈赤很快召开了御前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他当场宣布大军西征蒙古，以剪除侧翼的威胁，为日后征讨大明扫除后顾之忧。大臣们心里有些不乐意，蒙古诸部四分五裂，以他们的实力征讨蒙古易如反掌，逐个击破便可，但蒙古草原上都是些牛羊，没有多少财物，远不如南边的明朝有油水可捞，西征不如南征。许多人表示反对，人人都说明朝是最大的威胁，灭了明朝蒙古自然归顺的话。
大臣们一个个进言，唯独范文程和皇太极不言语，静静的站在一侧，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这些努尔哈赤都看在眼里。
努尔哈赤耐着性子等着大臣们把话说完，不做任何表态，对久站在一侧的皇太极说：“皇太极，你意下如何？”
皇太极因前次的沈阳之战献策没有成功反被明军反击，损失了不少兵马，努尔哈赤虽然没有怪罪但他内心愧疚，战后一直在府内深居简出，不与他人来往，躲避闲言碎语。今日御前会议，他身为大贝勒前来，没想到大汗要西征蒙古，这很是让他意外，转而偷偷的观察大汗的神色和旁边一直沉默的范文程，心想这里可定没有这么简单，在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时，他在脑海里迅速假设了西征后带来的战略利益，慢慢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到大汗的叫唤，皇太极从深思中醒来，他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此刻，大殿内十分平静，努尔哈赤两眼放着一样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太极出列，恭敬的俯首，凝眉低沉道：“儿臣听从阿玛安排。”
此话一落，殿内唏嘘声一片，努尔哈赤也是不满，充满希望的眼睛光芒暗淡下去，不满的说：“我是要听听你的想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上次献策的阴影还在，皇太极犹豫了，如果和大臣们一样反对西征，这完全不符合大汗的心思，如果同意西征，将来失败或没有达到预期的战略利益，大汗会不会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做替罪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将来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就非常渺茫了。
努尔哈赤知道他为上次沈阳之战献策有些愧疚，不敢言语，于是安慰道：“但说无妨，说错了我不怪你。”
“是，遵命。”皇太极低声应道，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深思一会儿，说道：“儿臣认为西征可行！”
大臣们脸色不悦，努尔哈赤眼睛一亮，嘴角撇笑，“继续说。”
“儿臣认为，蒙古四分五裂，现在看似一盘散沙，但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雄心壮志，欲统一蒙古，重现成吉思汗当年的荣耀，这是不可忽视的，一旦让他得逞，咱们大金将两面受敌，受困其中难于发展，趁现在蒙古四分五裂将其纳入我大金统治之下，不仅可拓地千里疆土，而且我与明朝的疆界从东到西绵延千里，在这千里的边境上，我们便可找到柔弱环节，一举打入明朝腹地！”
皇太极一口气说了这具有超远的战略意图，几乎与努尔哈赤和范文程涉及的如出一辙。
“哈哈，”努尔哈赤大悦，“我儿深谋远虑，阿玛正是此意！”
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太极舒了一口气，也会意的笑了。
“我们与察哈尔有盟约，怎可背信弃义？”舒尔哈齐忽然大声说道。
众人一片唏嘘，都赞同他的话，也齐声附和反对西征。
皇太极面对众人的唏嘘，说：“此一时彼一时，自古就无永世之好的同盟，只有现实的利益！利益决定是敌使友！”
努尔哈赤大笑了一阵，对大臣们道：“皇太极说的对！尔等还有何意义么？”
大臣们明白了大汗的心意，也就无人敢在反对，都齐声拱手道：“谨遵大汗之命！”
“好，”努尔哈赤起身正色道：“大军准备，十日后出发！”
大臣们退出大殿后，努尔哈赤独留下范文程一人。
努尔哈赤命人关闭殿门，让所有人都出去，仅留下他们二人。
范文程的心里“扑通“的跳起来，大汗这么神秘的留他一个人，着实有十分重要的事相商，不免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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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起头来。”朱由校走到他的跟前，低首叫道。
“天威浩荡，小民惶恐，不敢面对天颜。”这人把脸面贴在地面更紧了。
朱由校惊奇了起来，他的回话不卑不亢，若换作普通人早就浑身胆颤起来了，回话也会口齿不伶俐。
“朕不会怪罪你的，抬起头来。”这人无奈，应了声，“遵旨。”缓缓的把头抬了起来。
“五弟！”
这人的面容露出来的那一刻，朱由校看清了他的脸庞，惊讶的叫出来。正是信王朱由检！汗水和灰尘的混合沾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脏乱。
“哎呀，”程化祥也吃了一惊，急忙上前将他一边扶起一边惊讶的说：“怎么是殿下您啊！您怎么到这来了？”
朱由检起身，程化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从怀中掏出手绢擦掉他脸上的泥尘。
朱由校看他这个样子，心生怜惜，挑着眉头嗔怪道：“你不在府里呆着，到这里干嘛？”
他躬身回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弟怎能在府中养尊处优？我不能为皇兄分忧，但还有点力气，就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搬块砖，抬个筐还是可以的。”
“哎呦，”程化祥对着信王像是孩子般的心疼道：“您是天潢贵胄，这等粗活哪是您能做的，殿下，快点回去吧！老奴容您回府。”
“不，”他断然回绝，对朱由校道：“皇兄，就让臣弟呆在这吧！”
朱由校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你就代朕在这里与民同在。”
“谢皇兄！”
朱由校微微的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五弟长大了。”
这时，孙承宗也过来了，他惊讶的忙对信王赔罪，“不知是殿下在此，老臣眼拙，让您在这里干粗活，罪过，罪过呀！”
“首辅不必自责，我穿成这样，别说是你，就是我府上的人也认不出来，还是皇兄慧眼如炬，在任人群中认出我来了。”
众多百姓们惊异的看着他们，今天能见到皇帝和信王能微服和他们一块救灾，可谓是千古奇事了。他们虽然生活在天子脚下，可隔着幽深的皇宫，想见皇帝一面是几辈子也没有的福分，京城的百姓见宫墙不是稀奇事，见皇帝太稀罕了。
今天他们是有幸见到了，而且还给他们规划了大明的未来，让每一个人都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憧憬就是希望。
朱由校在众人的目送下登上了马车，离开了，一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在车上，程化祥露出怜惜的神色，不明的问朱由校，“陛下，您为什么要让信王留在那呢？他才十三岁啊！哪能受那种苦。”
“现在正是人心慌慌的时候，有他代朕，百姓就有了主心骨。”说着，朱由校目光无神的嘘声叹道：“信王真是有心呀！”
程化祥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皇帝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
不久，工部开始了在原地修建房屋，户部又给受灾的每家每户发放安家费，让王恭厂这块废墟的地方逐渐恢复了生机，原*厂也挪到城外的空地去了，远离人口集中的地方，防止这样悲惨的事再度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举国震惊的大爆炸逐渐平息，朝廷费银总计三百余万两，朝廷一年的财税就此基本所剩无几。
面对又陷入了财政困局，朱由校感到这样一年一收的财税政策不能救急，于是采取灵活的收税政策，对海关司和商税实行一季度上缴朝廷，这样就能实现现收现花，不至于财政出现这样青黄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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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的沈阳，努尔哈赤刚刚搬进新建成的宫殿，就感到这里似乎少了什么。沈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明朝弃守辽东，把百姓全部迁入关内，造成多地成为空城，百里不见一个人影，若大的辽东地区人口稀少，有人的地方也是女真人迁入的，沈阳城内多是努尔哈赤从赫图阿拉带来俘虏或是奴隶，还有女真平民。
偌大的一个沈阳成，辽东重镇，此时已是萧条，不负当年繁盛。
迁都完成，努尔哈赤坐在大殿之上，抚摸着金色的御座扶手，心情却一点高兴不起来，虽然辽东已纳入大金的版图，但是一片荒焦，明军退出辽东时将城池付之一炬，人畜皆迁入关内，留下不走的也不是顺民，时而暴动反叛，他怒不可遏，经常残杀汉人。现在的辽东到处荒凉，人力缺乏显而易见，女真人少，开发辽东成了现实的困难，就是沈阳也没有完全修复好，这极大的推迟了他进图关内的计划。
巨大的反差让他愁眉不展，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龙头，对御下的站立的范文程说：“范先生，明军退守山海关，实为我大金入主中原障碍，我欲起兵征伐，你看如何？”
范文程稽首恭敬道：“大汗不可！”
“噢，”努尔哈赤眉头皱道：“为何？”
范文程深深的鞠了一躬，禀道：“明军退守山海关是凝聚兵力，重点防守，拒我大金入关。且又近在京畿，便于后方支援，臣认为暂不可图谋。”
努尔哈赤不悦，有生之年能进军关中问鼎中原是他最大的愿望，平日里与范文程商讨国家大事最合心意，如今却与他唱反调，甚是不快，愠色道：“先生既然如此，当是如何？”
范文程眼睛闪烁，仰头对阴沉着脸的努尔哈赤小声的说：“臣以为，西进蒙古，取道直下关内！”
努尔哈赤猛然一惊，不由自主的从御座上起身，似有眉目，急问道：“先生详细道来！”
范文程恭敬的说出他的计策，“明朝重兵防守山海关，可谓是集天下精兵于一处。而处在中部的大同、宣抚等地年久失修，甚为薄弱，可为突破口。我们要是征服了蒙古诸部，便可取道蒙古直入河套地区进入明朝腹地。当年，瓦喇数次从此入内威逼京师，我们为何不可？”
听了范文程的一番宏伟计划，努尔哈赤的脑海里形成一幅画面，他率军西进绕道蒙古，在明朝的中部地方突破一个口子直插入明朝腹地，反逼京师。范文程说的对，当年瓦剌就是从河套地区两次突入明朝腹地，他怎么就不能再次上演呢？
这是一个完美的战略，大胆的战略，如果能够实现这次的战略突袭，势必将彻底扭转当前无为的态势，就能让明朝的锦州防线彻底失去意义！
努尔哈赤愁云密布的脸色慢慢化开了，露出了久违的一抹笑意，“范文程谋略过人，堪比张良刘温啊！”
范文程见到努尔哈赤的心情好转，他也松了一口气，低首道：“是大汗英明！”
范文程深知大汗的品性，大汗虽然雄才大略，但品性暴虐异常，怒时嗜杀解气，真可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高兴时还好些，自从得到辽东这么大的地方以来，他总觉的不顺气，表面上看是大金打败了明军夺得了辽东，实际上是明军战略收缩，他只不过得到了七十多座空城，并没有重创明军，而且人力财物一点没捞到，经济几乎靠掠夺的大金国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害。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周围的一些人很久没见过大汗这么爽朗的笑过了，服侍他的人更是轻松不已，大汗高兴，他们也就好过多了。
战略方针既定，下一步就要付诸实施，努尔哈赤很快召开了御前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他当场宣布大军西征蒙古，以剪除侧翼的威胁，为日后征讨大明扫除后顾之忧。大臣们心里有些不乐意，蒙古诸部四分五裂，以他们的实力征讨蒙古易如反掌，逐个击破便可，但蒙古草原上都是些牛羊，没有多少财物，远不如南边的明朝有油水可捞，西征不如南征。许多人表示反对，人人都说明朝是最大的威胁，灭了明朝蒙古自然归顺的话。
大臣们一个个进言，唯独范文程和皇太极不言语，静静的站在一侧，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这些努尔哈赤都看在眼里。
努尔哈赤耐着性子等着大臣们把话说完，不做任何表态，对久站在一侧的皇太极说：“皇太极，你意下如何？”
皇太极因前次的沈阳之战献策没有成功反被明军反击，损失了不少兵马，努尔哈赤虽然没有怪罪但他内心愧疚，战后一直在府内深居简出，不与他人来往，躲避闲言碎语。今日御前会议，他身为大贝勒前来，没想到大汗要西征蒙古，这很是让他意外，转而偷偷的观察大汗的神色和旁边一直沉默的范文程，心想这里可定没有这么简单，在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时，他在脑海里迅速假设了西征后带来的战略利益，慢慢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听到大汗的叫唤，皇太极从深思中醒来，他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此刻，大殿内十分平静，努尔哈赤两眼放着一样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太极出列，恭敬的俯首，凝眉低沉道：“儿臣听从阿玛安排。”
此话一落，殿内唏嘘声一片，努尔哈赤也是不满，充满希望的眼睛光芒暗淡下去，不满的说：“我是要听听你的想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上次献策的阴影还在，皇太极犹豫了，如果和大臣们一样反对西征，这完全不符合大汗的心思，如果同意西征，将来失败或没有达到预期的战略利益，大汗会不会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做替罪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将来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就非常渺茫了。
努尔哈赤知道他为上次沈阳之战献策有些愧疚，不敢言语，于是安慰道：“但说无妨，说错了我不怪你。”
“是，遵命。”皇太极低声应道，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深思一会儿，说道：“儿臣认为西征可行！”
大臣们脸色不悦，努尔哈赤眼睛一亮，嘴角撇笑，“继续说。”
“儿臣认为，蒙古四分五裂，现在看似一盘散沙，但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雄心壮志，欲统一蒙古，重现成吉思汗当年的荣耀，这是不可忽视的，一旦让他得逞，咱们大金将两面受敌，受困其中难于发展，趁现在蒙古四分五裂将其纳入我大金统治之下，不仅可拓地千里疆土，而且我与明朝的疆界从东到西绵延千里，在这千里的边境上，我们便可找到柔弱环节，一举打入明朝腹地！”
皇太极一口气说了这具有超远的战略意图，几乎与努尔哈赤和范文程涉及的如出一辙。
“哈哈，”努尔哈赤大悦，“我儿深谋远虑，阿玛正是此意！”
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太极舒了一口气，也会意的笑了。
“我们与察哈尔有盟约，怎可背信弃义？”舒尔哈齐忽然大声说道。
众人一片唏嘘，都赞同他的话，也齐声附和反对西征。
皇太极面对众人的唏嘘，说：“此一时彼一时，自古就无永世之好的同盟，只有现实的利益！利益决定是敌使友！”
努尔哈赤大笑了一阵，对大臣们道：“皇太极说的对！尔等还有何意义么？”
大臣们明白了大汗的心意，也就无人敢在反对，都齐声拱手道：“谨遵大汗之命！”
“好，”努尔哈赤起身正色道：“大军准备，十日后出发！”
大臣们退出大殿后，努尔哈赤独留下范文程一人。
努尔哈赤命人关闭殿门，让所有人都出去，仅留下他们二人。
范文程的心里“扑通“的跳起来，大汗这么神秘的留他一个人，着实有十分重要的事相商，不免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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