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急转而至夏_[网王]狮子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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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急转而至夏

  不知过了多久,等胡安从恶心头晕的症状中缓过神来的时候,球场上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少。

  “桃城他们呢?”胡安问道,她这时候还靠在迹部的肩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千石说要买猫粮,桃城跟着去了。”迹部少见地耐心回答道。

  其实迹部也不是一直都那么高高在上的,很多时候他的姿态与其用“高傲”来形容,真的不如用“自大”来得更好,前者总有些高处不胜寒的疏远感,而后者却是可供打闹、调侃与亲近的。迹部的姿态也并不给人压迫感,反倒会让人想要亲近,因为他总给人这样的感觉,一种如果被他接纳后会被偏爱的感觉。

  胡安喜欢这种感觉,一种坚定的温柔。于是她继续不说话地靠在迹部的肩上,任由属于迹部景吾的气息将自己笼罩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球场上的人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胡安不舍地叹口气,坐正了身体。

  “舍不得本大爷的怀抱了?”迹部愉悦地揶揄着胡安,看她裹着自己的外套无精打采地坐着,就差把遗憾两个字写在脸上。

  胡安没有回答,她作势轻轻推搡了迹部的肩膀,算是表达不满。

  “走吧,我送你回去。”迹部站了起来,向胡安伸出一只手。胡安的手刚搭上去就被迹部的手掌包裹住,就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情绪从他的掌心传来,胡安觉得整颗心也沉甸甸的。

  夜晚的网球场空旷又惬意,胡安任由迹部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迈下台阶,也许是这湿凉的空气和安静的虫鸣,也许是迹部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温暖,胡安不知为何觉得开心,开心的她双脚并着连跳两级台阶,与迹部对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又连着跳了两级台阶。

  “你会有这种时候吗?比如走在路上告诉自己不许踩线,只能走斜向的石砖,或者只能踩同一颜色的路石,你做过这些吗?”胡安一边跳着一边说,她每跳一次,都会停顿一会儿,等牵着她的迹部走到身边,再跳向下一级台阶。

  “这样不华丽的事你觉得呢?”嘴上嫌弃,但实际上却纵容着胡安又蹦又跳,迹部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胡安,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温柔得一塌糊涂的表情。

  “我觉得挺有趣的。”胡安笑着说道,“小时候要去上小提琴课,去上课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广场,通常司机把我送到广场的入口,看着我进教室。广场上有黄色的石砖,有一次我没看方向,跳着跳着面前就飞起一大群鸽子,像一片藏着闷雷的乌云从面前升起,那种翅膀挥动的声音特别好听,九年级的时候我和一个玩乐队的高年级学长交往,他打架子鼓的时候也有那种鸽子挥动翅膀的声音。”

  “胡安,没有人愿意听自己的女友聊起她的前任。”迹部低头看着胡安提醒道。

  “可你会听的不是吗?”胡安抬起一张笑得明艳的脸,她看着迹部的眼睛,眼睛里像是有一片水汽氤氲升腾的湖泊,“只要和我有关,你都会想要听的。”

  “哦?听上去你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迹部挑眉道。

  胡安却笑着扭过头,继续跳她的台阶,“我对自己有信心,也对你喜欢我这件事有信心。”她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迹部景吾从未遇到过如胡安这般的存在,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这样天然地契合他的偏好,因为自己的偏爱而有恃无恐——这一直是迹部期待的,赢得自己的青睐,并在自己的偏爱里充盈自足,他的爱就是这样乐于付出的爱。他在爱里爱别人,也在爱里感受自己。

  “还不够。”迹部握着胡安的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几级台阶之上看着好奇地转身看来的胡安,用温柔却又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胡安,我要的并不只是这样简单的信赖。”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又提起这个了?”又听迹部提起这件事,胡安不耐烦地皱眉,她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双方都有各自的空间,也能心血来潮地抽出时间约会,她觉得迹部有些过分贪心,为什么一定要去追求那种毫无保留的情感呢?就算得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着胡安这副不耐烦的表情,迹部就知道她还是没能认真起来。也许在她看来,许多年后,自己也和那个能打出鸽子飞翔一般的鼓声的前男友也没什么不同,也只是她恋爱史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角色。

  说到底,胡安究竟喜欢他什么地方呢?她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是只喜欢皮囊,还是连带着他的家世、声势一起喜欢?又或许,胡安喜欢自己也只是她那不熄不灭的征服欲在作祟,问题是,她自己能够意识到这些吗?

  这样游戏人间的喜欢,倒真像是对他一贯唯我独尊做派的打击。

  胡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会让迹部思考那么多,她只以为他或许在因她谈及前男友而不悦。

  在送自己回家的路上,虽然迹部还是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但胡安还是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冷淡。胡安觉得烦躁,觉得迹部那不加节制的索取迟早有一天会把她的感情消耗殆尽。

  站在庭院里的樱花树下,目送着那辆幻影远去,胡安心事重重地转身欲走,便被一阵车笛声叫住。她略显期待地回身看去,却发现是一辆普通的黑色沃尔沃。

  车缓缓停下,主驾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冷着脸扫了胡安一眼就收回目光,绕过车头去将副驾上醉得神志不清的久美子抱了下来。

  胡安这时才认出来,这是久美子那个叫作眠目的下属,因为名字很少见,所以她多少有印象。

  此时眠目一语不发地架起久美子,压抑着怒气走到胡安面前,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胡安,终于忍不住说道:“不要光看着,至少也叫个人来帮忙行不行?”

  “怪不得久美子总说你脾气差。”本就因为迹部急转直下的态度而心情不好,现在又有人直接撞枪口上来,胡安自然不会放过,“我来扶她进去吧,你如果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眠目不执一言,但目光却冷嗖嗖地看着胡安,在他看来,胡安这副身板可以直接归类为老弱病残,叫她来扶一个酒鬼,多少有些违背人道主义原则。

  于是眠目直接无视了胡安伸过来的手,一语不发地横抱起久美子往里走。在这之前,他还特地脱下了西装外套系在久美子的腰上,包住她的西装短裙。

  “……”胡安看着眠目走得稳稳当当的身形,直觉他这样一丝不苟又负责任的性格在久美子手下大概会过得很操心。

  眠目轻车熟路地将久美子送回自己的房间,又不耐烦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板护肝药扔在了胡安怀里,“记得叫她吃。”他将西服外套不耐烦地搭在手臂上,正跨着步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语气不善地提醒道:“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说完,人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胡安借着久美子房间里的梳妆镜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脸色的确有些苍白,没什么血色,又因为心情不好,显得整个人更颓丧病态。认命地叹了口气,胡安叫来家里的佣人,一起将久美子拖进浴室里给她清理清理。

  而当久美子换上蓬松干燥的浴袍躺在床上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胡安坐在卧室外的缘侧边上心事重重看着天空的背影——旁边还有两罐啤酒。

  听见身后的动静,胡安略一回头,看到久美子费力地撑起身子扶着额头的头疼模样,“你醒了?床头柜上有护肝药,记得吃。”

  久美子皱着眉,没什么气力地翻身挣扎到床头,一语不发地端起水杯把药吃下。稍稍喘了几口气后,她才将目光放回到胡安身上,紧皱着眉头问道:“偷酒喝?发生什么了心情这样差?”

  胡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按照你的逻辑,你的心情比我要差得多了。”

  久美子无所谓地听着,按摩着太阳穴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喝酒是为了高兴,你喝酒是因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男人吧?”

  胡安扭头没有回答。

  “……”久美子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真被我说中了?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老师?”

  “同学就算了,老师是什么意思?”胡安忍不住吐槽道,“这该不会是你的陈年旧事留下的经验之谈吧?”

  “那看来不是老师。”久美子有些失望地得出结论。

  “所以是谁?是你刚进冰帝就喜欢的那个人吗?”久美子继续追问道,从以前那个叫杉田的男孩追求胡安的时候,她就隐隐发觉胡安其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一直以来胡安表现得都很平静,再加之和迹部家联姻的事情,久美子还以为她早就放下了,没想到今天却撞见胡安在这喝闷酒,偏偏还守在自己卧室这,毕竟还是小女生,大概还是希望能有靠谱的成年女性来为她解解忧的吧。

  久美子光脚踩在榻榻米上,几步走到胡安身边坐下,这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整个庭院已经消寂下来,除了虫鸣之外就只剩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如果喜欢就赶紧在一起,等到你和迹部家那小子的婚事真的确定下来,那时候可就迟了。”久美子看了眼已经空了的啤酒罐,好心提醒道。

  “可是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胡安直视着前方昏暗一片的庭院说道,她并没有和久美子解释她的恋爱对象就是迹部景吾,毕竟她也不是因为他姓迹部就喜欢他的。虽然可能跟他是迹部景吾有关,却也不是完全因为他是迹部景吾。

  “那你在烦心什么?”久美子困惑地问道。

  胡安又喝了口啤酒,颇有些气恼地说道:“对方要我全心全意地喜欢他,你懂这个意思吗?”她侧过脸望向久美子,脸上是真真切切的烦恼。

  胡安少见地为感情上的事烦恼,久美子既觉得稀奇又觉得怀念,她的少女时期也是在这种一时的兴奋愉悦和一时的忧郁惆怅里度过,她很欣慰终于有一天也能在胡安身上看到这个年纪女孩为情所伤的样子。

  “你有问过他为什么觉得你不够全心全意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青春期少男少女最容易产生各种误会,今天觉得对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明天就开始单方面的冷战报复,什么事都不说,全是不成熟地互相折磨,不过,也只有青春期的孩子们才会这样折腾,他们那时候可是满心的爱和天真……

  久美子觉得胡安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尽管一向聪明,却也是会和普通女孩一样因这些事而纠结烦闷。没想到的是,在胡安听到她的问题之后,皱着眉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没有误会,我的确不愿意全心全意地喜欢谁。”

  “……”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不成熟吗?凡事都会过犹不及,与其在关系的深刻性和意义上一直追究,倒不如好好享受此刻。”胡安喋喋不休地说道,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如果人们能降低对一件事、一段感情不切实际的期望,能正视人们在感情面前的懦弱和善变,兴许就不会因为感情发生变化而陷入情绪低谷,这一段关系也才算是合格和成熟的。”

  “……”,久美子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胡安烦躁的居然是这么一件事,虽然一直知道胡安鲜少意气用事,但在感情上也要这么冷冰冰地分析……久美子深深地看了胡安一眼,发觉自己对胡安还是了解得太少。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该是全心全意地喜欢吗?”久美子试探地说道。

  “他说的全心全意可不是简单的专一,是要我完全地信任他、全身心地喜欢他——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强人所难吗?”胡安激动又委屈地说道。

  久美子听了之后更困惑了,她怀疑自己还醉着,不然她怎么完全不明白胡安的意思,“……世津子你喜欢那个人吗?”

  “喜欢啊。”胡安不假思索地答道。

  “可是喜欢不就该是全心全意地喜欢吗?”

  “哈?”

  “世津子你是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那么投入,还是说你只是想简单地玩一玩?”

  “我想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在这件事上是很认真的态度。”胡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开始后悔和久美子聊起这个,因为对方好像一点也不能理解她所说的意思。

  “这样说就更奇怪啦……既然世津子你是认真喜欢对方的,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排斥?你的话听起来就好像你已经觉得这段关系无法维持,时刻准备好撤出一样。”久美子皱眉说道,“你是真的喜欢对方吗?还是说对方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失望?”

  在久美子的问题里,胡安忽然沉默了。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瞬间的激情,只不过有的爱情拥有了许多这样的瞬间,所以能够长时间地维持。可无论如何,所有的感情都有起伏与消亡的过程,可能最终看来状态是不变的,似乎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但过程中必然会有令人失望的时候。

  既然失望是注定的,那为什么不能通过降低期待来减少失望所带来的伤害呢?胡安不明白,这样飞蛾扑火般的爱她一点都不明白。明知会被伤害到却还要无所保留,这真的不是人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吗?她不明白。

  “久美子你呢?你当年逃婚是因为什么?”胡安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太多的人问过自己了,久美子也早就觉得无足轻重了,她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心情,笃定地说道:“因为那不是爱情。虽然至今我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才算是爱情……”

  “欸,可你刚刚还在这个问题上教育我。看来是讨论不出什么了,我还是回去吧。”胡安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收回垂在缘侧外的双腿,抱起空啤酒罐准备离开。

  “早些休息吧,还有谢谢你的药了。”久美子说道。

  胡安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着久美子,又想起眠目那张厌世的脸,“不用谢我,药是你的那个下属给你的……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呢,久美子你和那个叫眠目的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这样问?”久美子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家伙明明很怕麻烦,但好像对你一直都很负责很照顾……”想起眠目走之前劝自己去医院体检的事,胡安好奇地问道:“他是负责什么方面的工作的?”

  “风险评估。怎么了吗?”

  “没事了,”胡安摇摇头,“他正经得像是读了十年的医科。”

  “那家伙的缺点就是太正经了,又严肃又唠叨。”久美子发自内心地抱怨道,“今天我醉得太快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他送我回来的,下次见到还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呢?”

  胡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久美子抱怨眠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在街头网球场桃城和千石是怎么看自己的——真的是逊爆了……

  胡安不再理会,她扭头正要穿过廊檐,却再次被探出半个身子的久美子叫住。

  “世津子,人的一生很短暂的,我们不妨可以更大胆些。”久美子说这话的时候面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以至于胡安不得不回想不久前她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好叫自己清醒点。

  “知道了。”她随便地说了一句,结束今天与他人的所有交谈。

  虽然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凤要说自己身上有一种矛盾,不能理解迹部为什么一定要将感情看做信仰,也完全无法和久美子所说的东西产生共鸣……大家对待感情这样炙热积极容不得敷衍的态度,会让她有一点陌生。

  夜晚静谧而温柔,胡安感受着吹拂在自己身上的风的温度,惊奇地发觉夏天似乎已经快要来了。

  “这才四月末,还真是个短暂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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