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解的声音
有关胡安的传闻愈演愈烈，但她本人看上去依旧没什么反应，镇静到会让旁观者都觉得有点怪异。
自从社团选举问题解决后，无意义的社团文书工作也渐渐消失，过去的一段日子里，胡安总是和小林优佳去校园餐厅解决午饭。
经受着各式各样打量的目光，胡安自然能够做到目不斜视，但小林却有些架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兼具胆怯和担心地问道:“世津子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你心里难过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人往往如此。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坚强而笃定地朝着心中的方向前进，拥有着孤身一人的勇气。可一旦有一点阳光透过参天的密林渗透进来时，人在当下才能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处的黑暗。
可是该不该贪恋这阳光呢？又该不该畏惧这黑暗呢？这份温暖带给人的究竟是动力还是阻碍？摔跤的孩子往往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更大声。因为有了依靠，人就会拥有退缩的余地和情感的软肋，一旦习惯了这些，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无助。这到底是好是坏？一瞬间里，胡安脑海中闪现出许许多多的疑问。
小林自然是不知道胡安这时候在想些什么。她只看见，在听见自己的话后，胡安低头看着盘子里的午餐陷入沉思，面上看不出喜悲。她觉得有些挫败，好似自己的友情总是这样隔着一层空气。
“世津子总是这样呢。”小林低声说道。
察觉到小林的低落，胡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抱歉，刚刚有些走神，抱歉。”
小林优佳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的，明明世津子的烦恼更大更多，我应该理解你的。”
可是你看上去真的很失落。胡安看着面前的女孩，皱起了眉头。她能够明白小林的心情，朋友之间不能坦诚相待，甚至无法顺畅地表达关怀和需求，这样的友谊的确会令人开始怀疑自己在这段友情里的付出是否值得。
“优佳，我知道和我做朋友应该是件很累的事。”胡安拿起小勺在法式南瓜汤里转着，声音轻轻的，小林听了没有说话，默认了胡安的看法，这是事实，她们俩人都很明白。“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不近人情也好、傲慢冷漠也罢，优佳不必觉得是朋友就不应该指出我的这些不足，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一味地来迁就我。”
小林优佳听到这番话后，先是因为被说中心声后微微一怔，但下一秒又转变为了犹豫和隐隐的不满。她将脸转到一边，不愿直面胡安。
“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难受。”她压抑着声音说道，“明明我在想什么担心什么你都非常清楚，却还是不愿向我敞开心扉，说到底世津子根本就不需要我吧？”
“世津子总是这样……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做朋友啊？”话刚说出口的一瞬间小林优佳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有些话说出来就很难当做它没发生过。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的不成熟，明明这种时候最煎熬难过的人应该谣言中心的世津子才对，可自己现在却还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问题向她发难，真的是糟糕透了。
可当小林优佳抬起头，看见胡安的目光依旧是那样平和且能理解自己的苦恼的样子，这一刻里内心的执念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领着慈郎来餐厅的宍户和向日，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冲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可还没等他们说话，那女生就自顾自地说了句抱歉就跑开了。不明所以的三人看着女孩飞奔离开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头雾水。
“那个女孩是武藤的朋友吧，真惨，是不是武藤的事连累到她了？”
“有可能，刚刚看她们好像吵架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被谈及，向日扭头望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两个学生，循着他们的目光，看见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发呆的经理。
接着，还在认真思索问题的胡安就被拖拽椅子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她抬头看去，向日双手插兜，跷着腿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成功熄灭了周围一直没停下来过的议论声。
“午安，向日前辈。”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胡安开始埋头解决午餐。
“我还以为武藤能开窍呢。”向日没头没尾地突然说道。
胡安手中的勺子一顿，撞上汤盘的瓷壁，发出一声清响。她没说话，等着向日继续说下去。
“明明情况都这么糟糕了还不澄清解释？是该说武藤你自信呢，还是说你迟钝呢？”向日眼角飞扬，不悦地瞪着胡安。
“我？迟钝？”胡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说成迟钝。
“不然呢？武藤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向日的语气过于笃定，以至于胡安一时间竟没想起来反驳，“聪明的人才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到这种境地里。”
什么啊，原来还是说这件事……胡安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知道胡安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向日继续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自觉？身边的人都这么担心了，你还在顾着吃饭？”
“我劝前辈你也多吃点，今天的训练内容也很多。”胡安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家伙……”向日气急，刚想拍桌离开，又想起这件事的起因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内心一番纠结后又坐了下来，“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至少要回应一下这份担心。”
胡安喝汤的勺子举到半空又放了回去，她看着面前的午餐，末了叹了一声，“刚刚优佳想说的也是这个。”
“你都明白了你干嘛还要气走人家？”向日挖苦道，“是不是真的觉得大家会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才这么嚣张。”
“我从来都不认为会有人能够对另一个人不离不弃。”胡安不假思索地平静回答道。
听见胡安的这个答案，向日明显觉得意外，可当他刚想追问下去，胡安就已经转开话题了。
“这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好，优佳也好，前辈也好，你们不必这么担心我的。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样不堪一击。”
交涉失败。向日压抑不住怒气，怒其不争地瞪着胡安，咬牙切齿道:“说到底，武藤你压根就不明白什么叫做伙伴吧？也是，在你看来，网球部对你而言也仅仅只是社团活动罢了！你既不愿意相信我们，也不愿意让我们替你分担什么。资料泄露也是，被人造谣也是，完全不管周围人是如何担心你，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武藤世津子，这就是彻头彻尾窝囊没用的你！”
“喂喂喂——不是说要安慰武藤的吗，怎么你还吵起来了？”宍户匆匆赶来，架着向日后退几步。
向日情绪激动地指着胡安，大声喊道:“我要把这个榆木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快别说了，武藤的处境本来就很糟糕了，岳人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被宍户的话点醒，向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餐厅，周围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学生。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在他人听来，可能就是网球部部员对经理的不满和否定。
怎么办？一不小心又做了坏事……
“没关系的。”胡安闭眸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她依旧是那个冷静的武藤世津子，“我已经吃饱了，前辈们慢用。”
人们的身边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好像永远都冷静自持，永远都和人划清界限，你不太能看见他们流泪失控的样子，于是你也鲜少能真正地了解他们。他们有时候只是他们，可他们有时候也会成为我们。
于是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们是天生如此缄默，还是失望累积的结果。
胡安一天要自我反省许多次，但她却鲜少从情感道德上批判自己，情绪内耗是所有行为中最损伤个人意志的行为。她有时甚至愿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放弃细究自己微小的异样情绪，好像这样就可以忽视掉自己的低落、失望、气馁，还有希冀。
为了摆脱黏腻缠绕的情绪氛围，人们有时要用似乎、好像、感觉这些不可辩驳真伪的词汇来描述，要用平静、自嘲的语气来美化，直到它们成为可被陈述的过去。于是掉进陷进里。它们替代真实的感受，成为记忆里的过去，我们不再能够清晰地找出成为“我”的真实依据，我们把自己建立在了相反的语境谎言里。
于是带着一身矛盾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当下被否定的他们，既找不到未来的入口，也看不见来时的路，像是个孤魂野鬼。可比这还要难过的是，这样一身矛盾的人，依旧觉得自己逻辑自洽。
穿过教学楼的走廊，路过无数好奇探究的眼神，听见诸多揣测与嬉笑，好在胡安周身都是坚硬的盔甲，只是穿得久了，这盔甲就成了她的脊骨，等她想要弯下腰松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了那个恼人视频的旁白声音，电子人声尖锐又怪异，冰冷又恶毒。一开始还觉得无所谓的事情，重复上演后便成为细长的尖刺，穿梭在血管里，时不时地扎一下。
胡安站在门外，拉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据说这位就读于东京某著名贵族学校的m小姐，刚转学过来就挤走了学校王牌社团的前任经理，而她收买手心的手段也和我们之前介绍一样，无一不是……”
恶心，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胃一样的恶心。
“……就在最近，这位m小姐还聘请了五星级酒店的甜品师给社团的部员们制作犒劳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喂！你们男生有完没完啊？一直提这事有意思吗？”
“谁提了啊？不就是看一个视频吗？跟你有关系吗？又没有说你——”
“我们都知道武藤转学的时候二宫已经不在网球部了，都知道是谣言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公放？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我过分？呵，武藤自己都没出面解释，你急什么呀？你也想和她攀交情吗？”
“什么呀，你——”
“我说的有错吗？如果真的是谣言，那武藤为什么不解释？”
争吵的焦点终于落在了武藤身上。从今早开始，班级里的气氛一直都很怪异，连来上课的老师都默契地不去点武藤回答问题，要知道以往老师最喜欢的就是武藤。大家都像是打好了招呼，继续像平时那样聊天、学习、玩闹，但当她不在，这粉饰太平的虚假就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
“……其实我也不明白，武藤明明没做过这些事，可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我也不明白……今早隔壁班的板部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胡安听着教室里的谈话，沉默着放下了要去开门的手。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她不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aptfone.com。AP小说网手机版：https://m.aptfone.com
自从社团选举问题解决后，无意义的社团文书工作也渐渐消失，过去的一段日子里，胡安总是和小林优佳去校园餐厅解决午饭。
经受着各式各样打量的目光，胡安自然能够做到目不斜视，但小林却有些架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兼具胆怯和担心地问道:“世津子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你心里难过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人往往如此。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坚强而笃定地朝着心中的方向前进，拥有着孤身一人的勇气。可一旦有一点阳光透过参天的密林渗透进来时，人在当下才能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处的黑暗。
可是该不该贪恋这阳光呢？又该不该畏惧这黑暗呢？这份温暖带给人的究竟是动力还是阻碍？摔跤的孩子往往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更大声。因为有了依靠，人就会拥有退缩的余地和情感的软肋，一旦习惯了这些，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无助。这到底是好是坏？一瞬间里，胡安脑海中闪现出许许多多的疑问。
小林自然是不知道胡安这时候在想些什么。她只看见，在听见自己的话后，胡安低头看着盘子里的午餐陷入沉思，面上看不出喜悲。她觉得有些挫败，好似自己的友情总是这样隔着一层空气。
“世津子总是这样呢。”小林低声说道。
察觉到小林的低落，胡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抱歉，刚刚有些走神，抱歉。”
小林优佳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的，明明世津子的烦恼更大更多，我应该理解你的。”
可是你看上去真的很失落。胡安看着面前的女孩，皱起了眉头。她能够明白小林的心情，朋友之间不能坦诚相待，甚至无法顺畅地表达关怀和需求，这样的友谊的确会令人开始怀疑自己在这段友情里的付出是否值得。
“优佳，我知道和我做朋友应该是件很累的事。”胡安拿起小勺在法式南瓜汤里转着，声音轻轻的，小林听了没有说话，默认了胡安的看法，这是事实，她们俩人都很明白。“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不近人情也好、傲慢冷漠也罢，优佳不必觉得是朋友就不应该指出我的这些不足，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一味地来迁就我。”
小林优佳听到这番话后，先是因为被说中心声后微微一怔，但下一秒又转变为了犹豫和隐隐的不满。她将脸转到一边，不愿直面胡安。
“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难受。”她压抑着声音说道，“明明我在想什么担心什么你都非常清楚，却还是不愿向我敞开心扉，说到底世津子根本就不需要我吧？”
“世津子总是这样……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做朋友啊？”话刚说出口的一瞬间小林优佳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有些话说出来就很难当做它没发生过。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的不成熟，明明这种时候最煎熬难过的人应该谣言中心的世津子才对，可自己现在却还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问题向她发难，真的是糟糕透了。
可当小林优佳抬起头，看见胡安的目光依旧是那样平和且能理解自己的苦恼的样子，这一刻里内心的执念又一次占据了上风。
领着慈郎来餐厅的宍户和向日，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冲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可还没等他们说话，那女生就自顾自地说了句抱歉就跑开了。不明所以的三人看着女孩飞奔离开的背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头雾水。
“那个女孩是武藤的朋友吧，真惨，是不是武藤的事连累到她了？”
“有可能，刚刚看她们好像吵架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被谈及，向日扭头望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两个学生，循着他们的目光，看见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发呆的经理。
接着，还在认真思索问题的胡安就被拖拽椅子的声音拉回到现实中，她抬头看去，向日双手插兜，跷着腿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成功熄灭了周围一直没停下来过的议论声。
“午安，向日前辈。”不咸不淡地打声招呼，胡安开始埋头解决午餐。
“我还以为武藤能开窍呢。”向日没头没尾地突然说道。
胡安手中的勺子一顿，撞上汤盘的瓷壁，发出一声清响。她没说话，等着向日继续说下去。
“明明情况都这么糟糕了还不澄清解释？是该说武藤你自信呢，还是说你迟钝呢？”向日眼角飞扬，不悦地瞪着胡安。
“我？迟钝？”胡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说成迟钝。
“不然呢？武藤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向日的语气过于笃定，以至于胡安一时间竟没想起来反驳，“聪明的人才不会让身边的人陷入到这种境地里。”
什么啊，原来还是说这件事……胡安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知道胡安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向日继续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自觉？身边的人都这么担心了，你还在顾着吃饭？”
“我劝前辈你也多吃点，今天的训练内容也很多。”胡安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家伙……”向日气急，刚想拍桌离开，又想起这件事的起因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内心一番纠结后又坐了下来，“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至少要回应一下这份担心。”
胡安喝汤的勺子举到半空又放了回去，她看着面前的午餐，末了叹了一声，“刚刚优佳想说的也是这个。”
“你都明白了你干嘛还要气走人家？”向日挖苦道，“是不是真的觉得大家会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才这么嚣张。”
“我从来都不认为会有人能够对另一个人不离不弃。”胡安不假思索地平静回答道。
听见胡安的这个答案，向日明显觉得意外，可当他刚想追问下去，胡安就已经转开话题了。
“这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好，优佳也好，前辈也好，你们不必这么担心我的。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样不堪一击。”
交涉失败。向日压抑不住怒气，怒其不争地瞪着胡安，咬牙切齿道:“说到底，武藤你压根就不明白什么叫做伙伴吧？也是，在你看来，网球部对你而言也仅仅只是社团活动罢了！你既不愿意相信我们，也不愿意让我们替你分担什么。资料泄露也是，被人造谣也是，完全不管周围人是如何担心你，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武藤世津子，这就是彻头彻尾窝囊没用的你！”
“喂喂喂——不是说要安慰武藤的吗，怎么你还吵起来了？”宍户匆匆赶来，架着向日后退几步。
向日情绪激动地指着胡安，大声喊道:“我要把这个榆木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快别说了，武藤的处境本来就很糟糕了，岳人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被宍户的话点醒，向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餐厅，周围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学生。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在他人听来，可能就是网球部部员对经理的不满和否定。
怎么办？一不小心又做了坏事……
“没关系的。”胡安闭眸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她依旧是那个冷静的武藤世津子，“我已经吃饱了，前辈们慢用。”
人们的身边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好像永远都冷静自持，永远都和人划清界限，你不太能看见他们流泪失控的样子，于是你也鲜少能真正地了解他们。他们有时候只是他们，可他们有时候也会成为我们。
于是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们是天生如此缄默，还是失望累积的结果。
胡安一天要自我反省许多次，但她却鲜少从情感道德上批判自己，情绪内耗是所有行为中最损伤个人意志的行为。她有时甚至愿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放弃细究自己微小的异样情绪，好像这样就可以忽视掉自己的低落、失望、气馁，还有希冀。
为了摆脱黏腻缠绕的情绪氛围，人们有时要用似乎、好像、感觉这些不可辩驳真伪的词汇来描述，要用平静、自嘲的语气来美化，直到它们成为可被陈述的过去。于是掉进陷进里。它们替代真实的感受，成为记忆里的过去，我们不再能够清晰地找出成为“我”的真实依据，我们把自己建立在了相反的语境谎言里。
于是带着一身矛盾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当下被否定的他们，既找不到未来的入口，也看不见来时的路，像是个孤魂野鬼。可比这还要难过的是，这样一身矛盾的人，依旧觉得自己逻辑自洽。
穿过教学楼的走廊，路过无数好奇探究的眼神，听见诸多揣测与嬉笑，好在胡安周身都是坚硬的盔甲，只是穿得久了，这盔甲就成了她的脊骨，等她想要弯下腰松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了那个恼人视频的旁白声音，电子人声尖锐又怪异，冰冷又恶毒。一开始还觉得无所谓的事情，重复上演后便成为细长的尖刺，穿梭在血管里，时不时地扎一下。
胡安站在门外，拉门的手停在了半空。
“……据说这位就读于东京某著名贵族学校的m小姐，刚转学过来就挤走了学校王牌社团的前任经理，而她收买手心的手段也和我们之前介绍一样，无一不是……”
恶心，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胃一样的恶心。
“……就在最近，这位m小姐还聘请了五星级酒店的甜品师给社团的部员们制作犒劳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喂！你们男生有完没完啊？一直提这事有意思吗？”
“谁提了啊？不就是看一个视频吗？跟你有关系吗？又没有说你——”
“我们都知道武藤转学的时候二宫已经不在网球部了，都知道是谣言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公放？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我过分？呵，武藤自己都没出面解释，你急什么呀？你也想和她攀交情吗？”
“什么呀，你——”
“我说的有错吗？如果真的是谣言，那武藤为什么不解释？”
争吵的焦点终于落在了武藤身上。从今早开始，班级里的气氛一直都很怪异，连来上课的老师都默契地不去点武藤回答问题，要知道以往老师最喜欢的就是武藤。大家都像是打好了招呼，继续像平时那样聊天、学习、玩闹，但当她不在，这粉饰太平的虚假就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
“……其实我也不明白，武藤明明没做过这些事，可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我也不明白……今早隔壁班的板部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胡安听着教室里的谈话，沉默着放下了要去开门的手。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她不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aptfone.com。AP小说网手机版：https://m.aptfon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