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李锡尼再次降临到了灰雾的世界里。
他凭空一抹，雾气如水般泛起涟漪，倒映出漫天呼啸的冰雪，浮在海面上的破碎冰层，巍峨雄伟的冰川雪山，以及隐藏在风雪里的，一道巨大的深渊裂隙。
金色的血液燃烧着，宛若熔岩般流淌在冻土上，冰川剧烈颤动。
冰原荒山尽在颤动。
隐约有一道被黑雾所环绕的背影，悬浮在深渊裂隙的上空，双手敞开释放出磅礴的魔力，桀骜嚣狂的滔天魔威撼动着苍穹和大地，引发了无数恐怖的雪崩。
伴随着她古老冗长的吟诵声，恐怖的精神意志仿佛超脱了维度，传递到灰雾之上。
“好强大的魔力波动，这气势简直都快比得上我的蒂喇嘛了，绝对是个半神位阶，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北方冰海，所以这个人是……魔王？等等，她怎么受伤了？”李锡尼隔着灰雾窥视着这个女人，赫然看到她的胸腔上，有一个恐怖的空洞。
熔岩般的血液流淌出来，烧灼着大地之上的冰壳。
虽然伤口在缓慢的弥合，但能把魔王伤成这样的人，举世少有。
李锡尼如今也是光明体系的一员了，虽然他还是无法成为术士，但也几乎没差别。
如今他拥有三个职业。
第一职业，灰雾之主。
无法以世俗常规来判断具体的位阶，只能靠娶回家的邪神老婆来增强实力。
第二职业，炼金术师。
目前拥有无限接近于六阶的实力，未来可期。
第三职业，光之祭祀。
凭借着他所掌握的光明之力，大概也能发挥出五阶之上的力量。
倘若利用圣约之杖撬动光明神国的力量，那就不知道有多强了。
因此作为光明体系的一员，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女人的伤势，是什么导致的。
“光明的力量，是谁伤了她？弥撒亚圣教竟然有人能把魔王伤成这样？难道是教皇？不对，按照奥菲莉娅的说法，教皇也受了重伤，其他三个人更不可能了。”
李锡尼分析到一般，表情骤然僵住了。
与此同时，灰雾里浮现出一道圣洁尊贵的神灵虚影，悬浮在他的面前。
无情无识的眼瞳，完美无瑕的容颜，漂浮在雾气里金色长发，通体燃烧着圣光。
看起来只有十岁那么大，娇小可爱。
光明酱淡漠说道：“对，你想的没错，就是祂干的。”
李锡尼凝视着雾气里倒映出的那个桀骜不驯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以后问道：“你的本体，重创了冰海魔族的魔王？祂降临得那么快？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晚上！”
光明酱回答道：“因为祂不想被你发现，所以必须要快。”
李锡尼费解说道：“那祂不应该先来找我么？祂跑冰海去做什么？”
光明酱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锡尼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会吧？”
光明酱回答道：“没什么好惊讶的，现在的冰海魔族本来就是远古魔族的后啮裔，虽然因为失去了深渊体系而没落，但依旧拥有半神以上的力量，只是比起他们最辉煌的时候，还差得太远。因此，最需要深渊复苏的，是他们。最渴望深渊复苏，还是他们。”
李锡尼嘴角扯动，吐槽道：“所以当你的本体降临，第一个找的就是魔族。而因为魔王是魔族的最强者，所以她就直接替我背了黑锅？”
好家伙，他这个灰雾之主，窃取了光明的力量。
从而惹怒了光明女神。
然而光明女神一降临，却直接打到了冰海魔族。
惨，太惨了！
李锡尼忍不住望向魔王胸前的伤口，这真是太痛了！
“是这样的。”
光明酱凝视着雾气里那个女人的伤口，淡淡说道：“因为你们做的太过火了，窃取了光明的力量，导致祂非常的愤怒。祂刚刚降临，本该处在最虚弱的状态，却不顾一切去了冰海，重创了魔王。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李锡尼忍不住指向雾气里倒映出的那个身影，问道：“那她现在在干嘛？”
光明酱瞥了他一眼：“按照你们人类的思维，小孩子被大人欺负了，该去找谁？”
李锡尼嘟囔道：“当然是回家找爸爸了。”
光明酱没再说话。
按照强弱对比，魔王必然是比眼前这个少年强大得多。
但是如果按照位格来算。
李锡尼是深渊的主人，灰雾之上的主宰。
理论上，他是所有邪神眷族，以及黑魔法师，包括魔族的爸爸。
等会儿！
李锡尼以手扶额，问道：“那如果是因为爸爸在外面作了死才导致孩子被打的呢？”
光明酱坦然说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她是因为你的原因被打的。你可以随便编织一些谎言，告诉她光明就是这么的坏，就是要来欺负你，哪怕你什么都没做，祂也要随便找个理由灭了你。这样她的怒火就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反而会帮你对付教廷。”
祂顿了顿：“你在内，她在外，里应外合，非常完美。只要她不知道真相。”
李锡尼目瞪口呆：“等会，这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
光明酱歪着头，漠然说道：“准确来说，是我们。”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百目老婆？”
“如果你非要叫祂老婆的话，那就是你老婆。”
光明酱说道：“祂是知识与智慧之神，但并不能洞悉人心，更何况是神明的想法。但有了我以后，祂就可以通过我来分析光明女神的思想，从而指定对策。”
李锡尼捂脸：“你们真的是神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比人类还老银币？”
光明酱深深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们是汲取了你的人性的邪神，按理来说我们的思维应该是无限的混沌，但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们瓜分了你的人性，就变成这样了。提醒一下，你的百目老婆并不是老银币，祂只是继承了你的人性里最具灵性和理性的那一面，所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无论是什么方法，祂都会采纳。”
“你的贤者老婆，汲取的是人性里最内敛又富有创造力的那一面。你的湮灭老婆继承了你的傲慢和自尊，而你的尸食老婆，则完美的消化里你人性中的天真与顽劣。”
祂说道：“所以，我们都是不同的。”
李锡尼生无可恋说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魔王会替我背锅。”
光明酱说道：“因为她足够强，但又因为她太强，所以不好利用。光明女神的降临，必然会让她感受到恐惧，这样你才会有可趁之机。”
李锡尼长舒了一口气：“等会儿，那你继承的是我人性里的哪一面？”
光明酱那双无情无识的眼眸里，第一次有所波动。
“祂们并没有给我太多选择的余地。”
祂说道：“所以，我现在是个乐子人。”
噗。
李锡尼蚌埠住了。
“所以，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光明酱问道：“你确定你要放她进来么？提醒你一下，会有些风险。”
说实话，李锡尼是有点心虚的。
这毕竟是魔王。
而不是他的陛下。
陛下喜欢他，而且还是个对深渊一无所知的傻白甜，脑子又不太聪明。
未必能看出他这个灰雾之主的破绽。
但是，魔王就不一样了。
如果魔王一进来，就仗着自己是魔族后裔，要这个要那个。
李锡尼上哪去给她整那些东西啊！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少年索性摆烂，在灰雾里扯着嗓子大喊。
整个灰雾的世界，回荡着他的回音。
良久过后。
仿佛实在是被吵到心烦了，一道白衣的娇小虚影从雾气里探出头来。
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做什么？”
百目酱冷冰冰说道。
李锡尼凑过去，贴近她冰雪般的容颜，微笑说道：“老婆，你怎么看？”
“……”
沉默之中，百目酱鄙夷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如今都是老夫老婆了，一个眼神往往就能明白祂的意思。
“不愧是我的百目老婆，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锡尼唇边泛起一抹笑容。
“可以放进来，但不能操之过急，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揉捏……”
·
·
冰海魔族的神葬之地，是一道隐藏在雪山和冰川内的无底深渊。
也是魔族的禁地。
一旦踏入这道深渊裂隙里，就会被卷入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虽然有的人也能活着回来，但所有人去的地方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个万花筒迷宫，有着无限的可能。
有的人，踏入深渊以后，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也有的人声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还有的人看到了无尽的宇宙星空。
当然，更多的人直接在无限的时空乱流里迷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此刻，蒂恩希悬浮在漫天的风雪里，意识飞升到了另一个，深渊般的维度。
“我，蒂恩希，冰海魔族第二十七代的魔王，在此祈求。”
“至高无上的灰雾之主，深渊之上的伟大主宰，倘若您的灵性已经复苏，曾经主宰世间的深渊体系已然回归，那么请您回应我的呼唤。”
“深渊沉寂，光明统治着这片大地，昔日的神族退守冰海，坚守着这片土地。我们失去了传承，但却并没有失去信仰。我们尊崇深渊的力量，渴求深渊的降临。”
“黑暗，奇迹，呓语，梦魇，全知全能的主啊——”
魔王念诵着古老的谶文，意识沉寂在无尽的黑暗里。广袤冰冷，无垠空寂。
蒂安希身为魔族，又是半神位阶，寿命非常的漫长。
从她称王至今，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里，她在东大陆纵横披靡，几乎很少遇到过跟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除了布伦塔尼亚帝国的那个女人。
但那也是打平了而已。
直到今夜，她被人一击贯穿胸膛，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耻辱。
巨大的耻辱。
三百年来，蒂恩希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危机。
与此同时还有光明压迫的巨大耻辱的。
她的怒火和愤懑，宛若雷霆般肆意轰鸣在冰原之上。
无数魔族的子民。
成千上万的魔族战士们。
乃至东大陆各地而来的黑魔法师。
包括如今的魔族十大魔将。
这一刻，他们都匍匐在地，沉声说道：“赞美深渊！赞美伟大的灰雾之主！”
黑暗沉寂的深渊之中。
蒂恩希抬起头，眼神桀骜不驯，轻声呢喃：
“伟大的灰雾之主，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证明给我看。”
死寂。
蒂安希陷入了沉默，被黑雾所遮掩的眸子里，逐渐冰冷下来。
还有隐藏极深的，一抹失望。
“灰雾之主，没有回应我么？你已经……抛弃了你的信徒么？”
她捏紧了手掌，指骨发出隐约的爆响声。
轰！
滔天的魔威爆发出来，强行撼动着深渊里的裂隙，想要撕裂这片空间，脱离出去。
蒂安希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她太失望了。
这只能证明，冰海魔族已经沦为了弃子。
他们坚守了数万年的信仰，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时，深渊里迸发出了无尽的轰鸣声。
蒂安希赫然转身，愕然不已。
只见深渊里的黑暗沸腾起来，恐怖的裂隙蔓延开来，仿佛一双凄厉的眼瞳睁开。
那双威严凄厉的眼瞳里，点燃了神怒的火！
伴随着世界崩溃的轰鸣声，无尽的灰雾从裂隙里翻涌出来。
这一刻，蒂恩希看到了神迹。
巍峨壮观的城堡。
汹涌咆哮的灰雾，雾气深处的，宛若群魔乱舞般的侧影。
最终，那是巨大的，宛若巨人的王座。
一道缭绕着灰雾的人影，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深渊，从未放弃过你。”
古老的呓语声在雾气里响起：“我的孩子。”
孩子？
蒂恩希从未被这么称呼过，然而联想到对方的位格，陷入了沉默。
“您是？”
她轻声说道：“灰雾之主么？”
黑雾之下，她的眼神里有敬畏，有惊惧，有警惕，有质疑，带着几分不确定。
沉默。
那个人影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望向了她胸前的伤口。
“我已然苏醒，魔族的子民们，将不会再受到光明的欺凌。尤其是你，我的孩子，尊贵的魔王，自此以后有我的庇护，你不必在畏惧任何神明。”
那人轻声说道：“而祂，居然敢伤你？”
轰！
黑暗里响起了破碎的轰鸣声，只见那个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人赫然起身，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咆哮声，灰雾里倒映出了无数张愤怒嘶吼的脸。
宛若无数怪物疯狂的嚎叫声。
“祂，居然敢伤你？”
时空赫然扭曲起来，光怪陆离的维度仿佛万花筒般旋转。
灰雾的世界被逐渐拉长，隐约有威严神圣的圣光亮起，仿佛洞开了光明的神国。
在光明的神国里，隐约有一道圣洁尊贵的虚影，抬起了头。
光明女神！
“光明，你应付出代价！”
灰雾的咆哮声响起，那个不可名状的人，赫然伸出了手，探入圣光深处！
随着雷鸣般的轰响声。
光明女神默默低下头，她的胸前也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世界正在崩溃。
灰雾弥散。
光明消弭。
深渊里出现了恐怖的时空乱流，仿佛就连虚空都在因祂的愤怒而颤抖。
“跨越维度，强行轰开光明神国的大门，一击重创光明，这怎么可能？”
蒂恩希也被时空的乱流所影响，即将从深渊里坠落而出。
“这就是，灰雾之主的力量？”
·
·
与此同时，灰雾的世界里。
光明酱低下头，胸前的恐怖空洞逐渐弥合，纯粹由圣光凝聚的身躯再次凝视。
她鼓荡背后的十八道羽翼，完美无瑕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这就是长大过后的状态么？真是期待呢。”
她淡淡说道：“灰雾的主人，你要加油了。”
扑通。
李锡尼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喘着粗气：“别扯淡了，我把我所有的光明之力都给你，才勉勉强强让你成长到这个地步。这也太离谱了，你这也太难养了！”
光明酱淡淡说道：“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刚才魔王看到的，就是幼女状态的我。”
李锡尼耸肩：“那她肯定不会信了。”
光明酱问道：“那你觉得，她刚才信了么？”
“我们都是按照百目老婆的说法来演的戏，她没有不信的理由，召唤了至高无上的灰雾之主，给她这个魔族的王者出了气，告诉她魔族也是有神明的，不是任人欺凌。”
李锡尼耸肩：“没有任何瑕疵。”
光明酱的虚影逐渐缩小，再次变回了幼女的样子：“一个月以后，祂还会再次降临到冰海魔族。届时，魔王再次祈求你的帮助，你该怎么办？”
李锡尼的表情骤然凝固。
一个月的时间，这也太仓促了。
哪怕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帮助魔王去对抗光明女神啊。
“我的建议是，趁着这一个月，找到祂的破绽。”
光明酱提醒道：“祂虽然强大，但并非绝对无敌，这一次重创魔王已经让祂变得十分的虚弱，再加上祂的意识降临到了现实。我可以帮助，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光明神国里狠狠地再吸一波祂的力量，好让我继续成长。”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有什么用？”
光明酱说道：“只要我足够强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祂。更何况，你可以把灰雾的力量分享给她，让她也拥有不可知的特性。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被人用神秘的手段锁定了。虽然她的人还在那里，但至少不会我的本体隔着千万里一击重创。”
灰雾的不可知特性很简单。
如果你用魔法感知，你就意识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你睁开眼睛，这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
魔王的目标太大了，而她就在冰海之上猫着，光明可以直接上门查水表。
祂也迟疑了一秒，语气也发生了变化：“大不了，当她被我的本体打上门，你把她拉进灰雾里躲着，我们在灰雾里再演一次。下次，我会演得更像一些。”
高，实在是高！
李锡尼竖起大拇指：“嗯，你特么已经是个合格的乐子人了。”
说干就干，他立刻利用灰雾的特性，锁定了那位魔王，
灰雾的呓语声，透过深渊的阻隔，传递到了冰海之上。
·
·
月冠山脉，禁忌之地。
葳尔蒂亚娜眺望着北方的，绝美的容颜浮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她右手紧紧握着传讯镜，直到镜面里倒映出那个熟悉的，被黑雾缭绕的身影，才回过神来。
“蒂恩希？”
她松了口气，释然说道：“原来你还活着啊。”
刚才的一瞬间，她感受到超越七阶以上的，磅礴的神明神力，而且还是光明的力量！
强硬的向着北方冰海坠落。
葳尔蒂亚娜还以为魔王被杀了呢。
布伦塔尼亚帝国跟冰海魔族的关系并不融洽。
但如果魔族没了。
帝国便独木难支。
很难再对抗教皇国的扩张了。
这是其一。
葳尔蒂亚娜更关心的是另一点。
倘若弥赛亚圣教，拥有了直接杀死魔王的力量。
那么毫无疑问，教廷也能直接杀死她。
“我……没什么事。”
魔王沉默了很久，带着一丝怀疑人生的语气：“葳尔蒂亚娜，帮我个忙。”
葳尔蒂亚娜蹙眉，狐疑问道：“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教廷跟你宣战了？”
“先不提这个。”
魔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茫然问道：“超短裙，吊带丝袜，女仆装，这都是什么？”
作为古老的魔族，她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
因此才跟亦敌亦友的女皇请教。
“哈？”
葳尔蒂亚娜的表情骤然凝固，愣在原地。
光明之力。
袭击了冰海之上的魔族。
魔王却什么事没有，却反过来问她这些东西。
这太奇怪了。
葳尔蒂亚娜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憨憨女皇了，这一次她洗点了，全部点了智力。
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良久过后，禁忌之地里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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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空一抹，雾气如水般泛起涟漪，倒映出漫天呼啸的冰雪，浮在海面上的破碎冰层，巍峨雄伟的冰川雪山，以及隐藏在风雪里的，一道巨大的深渊裂隙。
金色的血液燃烧着，宛若熔岩般流淌在冻土上，冰川剧烈颤动。
冰原荒山尽在颤动。
隐约有一道被黑雾所环绕的背影，悬浮在深渊裂隙的上空，双手敞开释放出磅礴的魔力，桀骜嚣狂的滔天魔威撼动着苍穹和大地，引发了无数恐怖的雪崩。
伴随着她古老冗长的吟诵声，恐怖的精神意志仿佛超脱了维度，传递到灰雾之上。
“好强大的魔力波动，这气势简直都快比得上我的蒂喇嘛了，绝对是个半神位阶，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北方冰海，所以这个人是……魔王？等等，她怎么受伤了？”李锡尼隔着灰雾窥视着这个女人，赫然看到她的胸腔上，有一个恐怖的空洞。
熔岩般的血液流淌出来，烧灼着大地之上的冰壳。
虽然伤口在缓慢的弥合，但能把魔王伤成这样的人，举世少有。
李锡尼如今也是光明体系的一员了，虽然他还是无法成为术士，但也几乎没差别。
如今他拥有三个职业。
第一职业，灰雾之主。
无法以世俗常规来判断具体的位阶，只能靠娶回家的邪神老婆来增强实力。
第二职业，炼金术师。
目前拥有无限接近于六阶的实力，未来可期。
第三职业，光之祭祀。
凭借着他所掌握的光明之力，大概也能发挥出五阶之上的力量。
倘若利用圣约之杖撬动光明神国的力量，那就不知道有多强了。
因此作为光明体系的一员，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女人的伤势，是什么导致的。
“光明的力量，是谁伤了她？弥撒亚圣教竟然有人能把魔王伤成这样？难道是教皇？不对，按照奥菲莉娅的说法，教皇也受了重伤，其他三个人更不可能了。”
李锡尼分析到一般，表情骤然僵住了。
与此同时，灰雾里浮现出一道圣洁尊贵的神灵虚影，悬浮在他的面前。
无情无识的眼瞳，完美无瑕的容颜，漂浮在雾气里金色长发，通体燃烧着圣光。
看起来只有十岁那么大，娇小可爱。
光明酱淡漠说道：“对，你想的没错，就是祂干的。”
李锡尼凝视着雾气里倒映出的那个桀骜不驯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以后问道：“你的本体，重创了冰海魔族的魔王？祂降临得那么快？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晚上！”
光明酱回答道：“因为祂不想被你发现，所以必须要快。”
李锡尼费解说道：“那祂不应该先来找我么？祂跑冰海去做什么？”
光明酱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锡尼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会吧？”
光明酱回答道：“没什么好惊讶的，现在的冰海魔族本来就是远古魔族的后啮裔，虽然因为失去了深渊体系而没落，但依旧拥有半神以上的力量，只是比起他们最辉煌的时候，还差得太远。因此，最需要深渊复苏的，是他们。最渴望深渊复苏，还是他们。”
李锡尼嘴角扯动，吐槽道：“所以当你的本体降临，第一个找的就是魔族。而因为魔王是魔族的最强者，所以她就直接替我背了黑锅？”
好家伙，他这个灰雾之主，窃取了光明的力量。
从而惹怒了光明女神。
然而光明女神一降临，却直接打到了冰海魔族。
惨，太惨了！
李锡尼忍不住望向魔王胸前的伤口，这真是太痛了！
“是这样的。”
光明酱凝视着雾气里那个女人的伤口，淡淡说道：“因为你们做的太过火了，窃取了光明的力量，导致祂非常的愤怒。祂刚刚降临，本该处在最虚弱的状态，却不顾一切去了冰海，重创了魔王。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李锡尼忍不住指向雾气里倒映出的那个身影，问道：“那她现在在干嘛？”
光明酱瞥了他一眼：“按照你们人类的思维，小孩子被大人欺负了，该去找谁？”
李锡尼嘟囔道：“当然是回家找爸爸了。”
光明酱没再说话。
按照强弱对比，魔王必然是比眼前这个少年强大得多。
但是如果按照位格来算。
李锡尼是深渊的主人，灰雾之上的主宰。
理论上，他是所有邪神眷族，以及黑魔法师，包括魔族的爸爸。
等会儿！
李锡尼以手扶额，问道：“那如果是因为爸爸在外面作了死才导致孩子被打的呢？”
光明酱坦然说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她是因为你的原因被打的。你可以随便编织一些谎言，告诉她光明就是这么的坏，就是要来欺负你，哪怕你什么都没做，祂也要随便找个理由灭了你。这样她的怒火就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反而会帮你对付教廷。”
祂顿了顿：“你在内，她在外，里应外合，非常完美。只要她不知道真相。”
李锡尼目瞪口呆：“等会，这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吧？”
光明酱歪着头，漠然说道：“准确来说，是我们。”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百目老婆？”
“如果你非要叫祂老婆的话，那就是你老婆。”
光明酱说道：“祂是知识与智慧之神，但并不能洞悉人心，更何况是神明的想法。但有了我以后，祂就可以通过我来分析光明女神的思想，从而指定对策。”
李锡尼捂脸：“你们真的是神吗？我怎么感觉你们比人类还老银币？”
光明酱深深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们是汲取了你的人性的邪神，按理来说我们的思维应该是无限的混沌，但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们瓜分了你的人性，就变成这样了。提醒一下，你的百目老婆并不是老银币，祂只是继承了你的人性里最具灵性和理性的那一面，所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无论是什么方法，祂都会采纳。”
“你的贤者老婆，汲取的是人性里最内敛又富有创造力的那一面。你的湮灭老婆继承了你的傲慢和自尊，而你的尸食老婆，则完美的消化里你人性中的天真与顽劣。”
祂说道：“所以，我们都是不同的。”
李锡尼生无可恋说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魔王会替我背锅。”
光明酱说道：“因为她足够强，但又因为她太强，所以不好利用。光明女神的降临，必然会让她感受到恐惧，这样你才会有可趁之机。”
李锡尼长舒了一口气：“等会儿，那你继承的是我人性里的哪一面？”
光明酱那双无情无识的眼眸里，第一次有所波动。
“祂们并没有给我太多选择的余地。”
祂说道：“所以，我现在是个乐子人。”
噗。
李锡尼蚌埠住了。
“所以，现在到你选择的时候了。”
光明酱问道：“你确定你要放她进来么？提醒你一下，会有些风险。”
说实话，李锡尼是有点心虚的。
这毕竟是魔王。
而不是他的陛下。
陛下喜欢他，而且还是个对深渊一无所知的傻白甜，脑子又不太聪明。
未必能看出他这个灰雾之主的破绽。
但是，魔王就不一样了。
如果魔王一进来，就仗着自己是魔族后裔，要这个要那个。
李锡尼上哪去给她整那些东西啊！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少年索性摆烂，在灰雾里扯着嗓子大喊。
整个灰雾的世界，回荡着他的回音。
良久过后。
仿佛实在是被吵到心烦了，一道白衣的娇小虚影从雾气里探出头来。
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做什么？”
百目酱冷冰冰说道。
李锡尼凑过去，贴近她冰雪般的容颜，微笑说道：“老婆，你怎么看？”
“……”
沉默之中，百目酱鄙夷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如今都是老夫老婆了，一个眼神往往就能明白祂的意思。
“不愧是我的百目老婆，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锡尼唇边泛起一抹笑容。
“可以放进来，但不能操之过急，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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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海魔族的神葬之地，是一道隐藏在雪山和冰川内的无底深渊。
也是魔族的禁地。
一旦踏入这道深渊裂隙里，就会被卷入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虽然有的人也能活着回来，但所有人去的地方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个万花筒迷宫，有着无限的可能。
有的人，踏入深渊以后，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也有的人声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还有的人看到了无尽的宇宙星空。
当然，更多的人直接在无限的时空乱流里迷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此刻，蒂恩希悬浮在漫天的风雪里，意识飞升到了另一个，深渊般的维度。
“我，蒂恩希，冰海魔族第二十七代的魔王，在此祈求。”
“至高无上的灰雾之主，深渊之上的伟大主宰，倘若您的灵性已经复苏，曾经主宰世间的深渊体系已然回归，那么请您回应我的呼唤。”
“深渊沉寂，光明统治着这片大地，昔日的神族退守冰海，坚守着这片土地。我们失去了传承，但却并没有失去信仰。我们尊崇深渊的力量，渴求深渊的降临。”
“黑暗，奇迹，呓语，梦魇，全知全能的主啊——”
魔王念诵着古老的谶文，意识沉寂在无尽的黑暗里。广袤冰冷，无垠空寂。
蒂安希身为魔族，又是半神位阶，寿命非常的漫长。
从她称王至今，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这三百年里，她在东大陆纵横披靡，几乎很少遇到过跟她旗鼓相当的对手。
除了布伦塔尼亚帝国的那个女人。
但那也是打平了而已。
直到今夜，她被人一击贯穿胸膛，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耻辱。
巨大的耻辱。
三百年来，蒂恩希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危机。
与此同时还有光明压迫的巨大耻辱的。
她的怒火和愤懑，宛若雷霆般肆意轰鸣在冰原之上。
无数魔族的子民。
成千上万的魔族战士们。
乃至东大陆各地而来的黑魔法师。
包括如今的魔族十大魔将。
这一刻，他们都匍匐在地，沉声说道：“赞美深渊！赞美伟大的灰雾之主！”
黑暗沉寂的深渊之中。
蒂恩希抬起头，眼神桀骜不驯，轻声呢喃：
“伟大的灰雾之主，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证明给我看。”
死寂。
蒂安希陷入了沉默，被黑雾所遮掩的眸子里，逐渐冰冷下来。
还有隐藏极深的，一抹失望。
“灰雾之主，没有回应我么？你已经……抛弃了你的信徒么？”
她捏紧了手掌，指骨发出隐约的爆响声。
轰！
滔天的魔威爆发出来，强行撼动着深渊里的裂隙，想要撕裂这片空间，脱离出去。
蒂安希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她太失望了。
这只能证明，冰海魔族已经沦为了弃子。
他们坚守了数万年的信仰，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时，深渊里迸发出了无尽的轰鸣声。
蒂安希赫然转身，愕然不已。
只见深渊里的黑暗沸腾起来，恐怖的裂隙蔓延开来，仿佛一双凄厉的眼瞳睁开。
那双威严凄厉的眼瞳里，点燃了神怒的火！
伴随着世界崩溃的轰鸣声，无尽的灰雾从裂隙里翻涌出来。
这一刻，蒂恩希看到了神迹。
巍峨壮观的城堡。
汹涌咆哮的灰雾，雾气深处的，宛若群魔乱舞般的侧影。
最终，那是巨大的，宛若巨人的王座。
一道缭绕着灰雾的人影，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深渊，从未放弃过你。”
古老的呓语声在雾气里响起：“我的孩子。”
孩子？
蒂恩希从未被这么称呼过，然而联想到对方的位格，陷入了沉默。
“您是？”
她轻声说道：“灰雾之主么？”
黑雾之下，她的眼神里有敬畏，有惊惧，有警惕，有质疑，带着几分不确定。
沉默。
那个人影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望向了她胸前的伤口。
“我已然苏醒，魔族的子民们，将不会再受到光明的欺凌。尤其是你，我的孩子，尊贵的魔王，自此以后有我的庇护，你不必在畏惧任何神明。”
那人轻声说道：“而祂，居然敢伤你？”
轰！
黑暗里响起了破碎的轰鸣声，只见那个端坐在王座之上的人赫然起身，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咆哮声，灰雾里倒映出了无数张愤怒嘶吼的脸。
宛若无数怪物疯狂的嚎叫声。
“祂，居然敢伤你？”
时空赫然扭曲起来，光怪陆离的维度仿佛万花筒般旋转。
灰雾的世界被逐渐拉长，隐约有威严神圣的圣光亮起，仿佛洞开了光明的神国。
在光明的神国里，隐约有一道圣洁尊贵的虚影，抬起了头。
光明女神！
“光明，你应付出代价！”
灰雾的咆哮声响起，那个不可名状的人，赫然伸出了手，探入圣光深处！
随着雷鸣般的轰响声。
光明女神默默低下头，她的胸前也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世界正在崩溃。
灰雾弥散。
光明消弭。
深渊里出现了恐怖的时空乱流，仿佛就连虚空都在因祂的愤怒而颤抖。
“跨越维度，强行轰开光明神国的大门，一击重创光明，这怎么可能？”
蒂恩希也被时空的乱流所影响，即将从深渊里坠落而出。
“这就是，灰雾之主的力量？”
·
·
与此同时，灰雾的世界里。
光明酱低下头，胸前的恐怖空洞逐渐弥合，纯粹由圣光凝聚的身躯再次凝视。
她鼓荡背后的十八道羽翼，完美无瑕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这就是长大过后的状态么？真是期待呢。”
她淡淡说道：“灰雾的主人，你要加油了。”
扑通。
李锡尼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喘着粗气：“别扯淡了，我把我所有的光明之力都给你，才勉勉强强让你成长到这个地步。这也太离谱了，你这也太难养了！”
光明酱淡淡说道：“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刚才魔王看到的，就是幼女状态的我。”
李锡尼耸肩：“那她肯定不会信了。”
光明酱问道：“那你觉得，她刚才信了么？”
“我们都是按照百目老婆的说法来演的戏，她没有不信的理由，召唤了至高无上的灰雾之主，给她这个魔族的王者出了气，告诉她魔族也是有神明的，不是任人欺凌。”
李锡尼耸肩：“没有任何瑕疵。”
光明酱的虚影逐渐缩小，再次变回了幼女的样子：“一个月以后，祂还会再次降临到冰海魔族。届时，魔王再次祈求你的帮助，你该怎么办？”
李锡尼的表情骤然凝固。
一个月的时间，这也太仓促了。
哪怕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也没有办法帮助魔王去对抗光明女神啊。
“我的建议是，趁着这一个月，找到祂的破绽。”
光明酱提醒道：“祂虽然强大，但并非绝对无敌，这一次重创魔王已经让祂变得十分的虚弱，再加上祂的意识降临到了现实。我可以帮助，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光明神国里狠狠地再吸一波祂的力量，好让我继续成长。”
李锡尼迟疑了一秒：“有什么用？”
光明酱说道：“只要我足够强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祂。更何况，你可以把灰雾的力量分享给她，让她也拥有不可知的特性。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被人用神秘的手段锁定了。虽然她的人还在那里，但至少不会我的本体隔着千万里一击重创。”
灰雾的不可知特性很简单。
如果你用魔法感知，你就意识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你睁开眼睛，这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
魔王的目标太大了，而她就在冰海之上猫着，光明可以直接上门查水表。
祂也迟疑了一秒，语气也发生了变化：“大不了，当她被我的本体打上门，你把她拉进灰雾里躲着，我们在灰雾里再演一次。下次，我会演得更像一些。”
高，实在是高！
李锡尼竖起大拇指：“嗯，你特么已经是个合格的乐子人了。”
说干就干，他立刻利用灰雾的特性，锁定了那位魔王，
灰雾的呓语声，透过深渊的阻隔，传递到了冰海之上。
·
·
月冠山脉，禁忌之地。
葳尔蒂亚娜眺望着北方的，绝美的容颜浮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她右手紧紧握着传讯镜，直到镜面里倒映出那个熟悉的，被黑雾缭绕的身影，才回过神来。
“蒂恩希？”
她松了口气，释然说道：“原来你还活着啊。”
刚才的一瞬间，她感受到超越七阶以上的，磅礴的神明神力，而且还是光明的力量！
强硬的向着北方冰海坠落。
葳尔蒂亚娜还以为魔王被杀了呢。
布伦塔尼亚帝国跟冰海魔族的关系并不融洽。
但如果魔族没了。
帝国便独木难支。
很难再对抗教皇国的扩张了。
这是其一。
葳尔蒂亚娜更关心的是另一点。
倘若弥赛亚圣教，拥有了直接杀死魔王的力量。
那么毫无疑问，教廷也能直接杀死她。
“我……没什么事。”
魔王沉默了很久，带着一丝怀疑人生的语气：“葳尔蒂亚娜，帮我个忙。”
葳尔蒂亚娜蹙眉，狐疑问道：“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教廷跟你宣战了？”
“先不提这个。”
魔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茫然问道：“超短裙，吊带丝袜，女仆装，这都是什么？”
作为古老的魔族，她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
因此才跟亦敌亦友的女皇请教。
“哈？”
葳尔蒂亚娜的表情骤然凝固，愣在原地。
光明之力。
袭击了冰海之上的魔族。
魔王却什么事没有，却反过来问她这些东西。
这太奇怪了。
葳尔蒂亚娜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憨憨女皇了，这一次她洗点了，全部点了智力。
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良久过后，禁忌之地里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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