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婚（二）
虫鸣遥远地吵闹,雀鸟叫声亦闷在潮湿空气里，模模糊糊得听不真切。高热环境，使人犹如置身于蒸笼,但是在一切黑暗与寂静中,没人说话。
手电筒光芒照亮了他们面前石壁,金彩潺潺蜿蜒,这种近似太阳色泽，仿佛有种无穷奥妙、奇异不已能量,正熠熠生辉地闪耀。
“天啊……”一个人压低声音,紧张得连汗都不敢擦,“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云池着魔般地伸出手去，他不能碰金色部分,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摩挲边缘干燥岩石表面，试图验证这一切真假。
他低声说：“太不可思议了，这画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场景……”
他回过头,急切地说：“快,先把手电筒灯打暗！不然……”
云池叮嘱断在唇齿间,他看到队员们隐藏在灯光之后表情,骇然中带着惶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跟着他们目光,不明所以地回头一瞧——那流动宛如活物金光，是他失去意识前看到最后一幕。
我现在在哪？
云池混乱不堪大脑里,突兀地蹦出了这个问题。
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他皱着眉头，在潜意识里左右探看,指望找到一个答案,但他找到,唯有难受和痛苦。
他面前动了动手指,听到耳边隐约传来毛皮摩擦声音，以及低沉浑厚说话声，那声音小得近乎于呢喃。
“……醒了……没醒……”
思维渐渐回笼，他迟缓地转动眼珠，滚过粘稠沉重眼皮，他慢慢地闻到了一种味道，像草药和燃香混合体，当中夹杂着浓重血腥气。这味道层层叠叠地覆盖了他，使他犹如躺在药房和急救室混合间。
这是什么味道？嘶，我身上好疼啊……
疼痛刺激了他记忆，云池眼皮重重一跳，风暴、雷云、大浪翻覆、窄小船舱……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到底是哪个龟儿子把他关在船舱里，推到海上去送死？！
云池眼睛还没睁开，拳头已经捏紧了，他正打算奋力清醒过来，却忽然听见了惊慌失措“唔唔”声，接着是重物拍打地板声音，不远处，门板砰然一开，好一会才重新关上。
云池：“？”
什么东西出去了？
他皱着眉头，缓缓地强撑着扯开眼皮，好在室内光线比较昏暗，也不需要很长时间适应。
入眼，首先是棕褐色横梁与屋顶，云池眨眨眼，他费劲地转头，顺着看下去，只见四面墙壁上都挂着图案古朴厚挂毯，上面花边繁复庞杂，中间则编织着大海、冰川、云层和北风纹样，色彩和谐别致，海浪和风纹中金光熠熠，明显编掺了金线进去。只是，这些毯子虽然保管得很好，但似乎都有些年头了，云池差不多可以用肉眼看出，时光是如何在它们身上无声流淌，带走原先光彩。
再往左右看看……哇，这是什么房子啊，尽管木窗规整，地面也整洁地铺着毛毯，可大门怎么是圆形？
而且，房子里家具……是不是有点过于古怪了？没有桌椅板凳，没有壁炉柜橱，过大空间里，只有几块横躺，意义不明扁圆黑石头，而他身下木床又大又宽，恐怕睡八个人都绰绰有余。
云池稀奇且入神地望了半天，被这栋奇异木屋迷住了。不过，他看着看着，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房梁上飘，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注意似。
……等等。
等等等等。
云池忽然愣住了，他吃力地抬起脖子，不顾身上嘎吱哀嚎骨头关节，努力把室内都探查了一遍。
——开什么玩笑，这房子怎么没有承重梁和承重墙啊？！
他张大嘴巴，惊恐地往上看去，什么情况，这大房子是木头造，不是合金焊吧？为何放眼望去一片空荡荡，除了四壁，连个支撑东西都没有呢？
他又想起被海浪拍晕前听到声音，什么“风神大人”，什么“风暴神宫”，这鬼地方到底有多不正常，怎么这人连基础物理学都不懂，建成这样危房也能住吗，不怕海风一吹就给你吹塌了啊？
云池喘着气，已经想象到自己不曾葬身鱼腹，反倒被房顶压扁场景……不，我不能折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回去路！
他刚一转头，打算先找衣服给自己穿上，目光一转移，顿时僵住了。
窗外，一个圆咕隆咚巨大影子就立在外面，遮住了一半窗棱和光线。因为逆着光缘故，云池无法看清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品种，但他可以感到一种窥探眼神，隐秘地朝自己望过来。
云池：“……”
我天，我生活到底变成了什么？
“……你是，”他不得不开口，嗓音干涸得像是声带被挖出来，放到撒哈拉沙漠里暴晒了十天，“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会忘记自己被人救助事实，毕竟房间里不会无缘无故地燃烧草药气味，他身上湿透血衣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不翼而飞。也许这个生物是救命恩人宠物？还是说他救命恩人有带着头套，做好事不留名不露面习惯？但不管是什么，他此刻安全无恙可能性都不小。
它是熊吗？但是熊也没有那种圆乎乎大脑门……鉴于这里看起来离海不远，那么它是海狮、海象？不，按照前一条筛选要求，它们同样不合格……
这个生物没有挪动，仍然忧心忡忡望着他。
云池没办法了，他努力把身体抬起来一点，尽管这个动作疼得他呲牙咧嘴，嘶嘶吸气——在海上一遭，他起码断了七八根骨头。
他大声说：“请问——”
窗口迷之生物突然不见了，圆形大门“砰”地一响，一个黑黑湿鼻子先顶了进来，继而是大大、毛毛圆脑袋，圆溜溜黑眼睛，对方爪子又大又厚，泛着银光绒毛覆盖着掌心肉球，看起来软乎乎。此刻，它扒着门框，正欲焦急地将身体挤进来。
——这是一只超大、超大纯白色巨型海獭。
云池静静地看着它，与海獭对视半晌。
“哈哈，”他淡然地说，“真好笑。”
云池头一歪，瞬间倒了下去。
啊，昏倒了！
萨迦慌忙赶过去，看见幼崽身上伤口又崩出血了，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见我就吓倒了，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或者说，真有这么可憎吗？
海獭没精打采地垂下头，捧起床边那个对自己来说过于袖珍药碗和药杵，将其放在肚皮上，小心翼翼地捣起了草药。
再过了半晌，云池悠悠转醒。
身边咚咚咚声音停了一下，他顶着大海獭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陷入恍惚沉思中。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嫌弃这是一栋危房，现在看来，只怕这地方连地球都不是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海獭捂紧了毛掌里药罐，拘谨地动了动腮帮子，带着胡须转啊转。
行，海獭比马都大，而且还会捣药了……
“我这是在哪？”云池麻木地问。
海獭没有动，过了好一会，云池听到了它回答。
“这里……是我岛。”
抛开“哇，海獭会说话！”诡异事实，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声音。
它……他声音杂糅了疲惫、温柔、天真和被时间磨砺过古老，群山回响，大海也荡漾着过去波光——一个王朝陨落，自有另一个王朝兴起，旧人和事落满灰尘，唯有看着自己走向遗忘角落，再也无法回头。
云池早就麻了，再来个别事，想来也不会让他心脏多跳快一点了。他有气无力地扯着嘴角，看向旁边仁兄，见鬼嘞，这海獭竟该死可爱：“不，我意思是……这是什么时代？几几年，我在哪个国家，哪个星球？等等，你们有国家概念吗，你们知道星球是什么吗？”
大海獭不动了，他定定地望着云池，仔细看看，那双圆眼睛居然不是漆黑，里面洒满了星辰碎屑，海獭一眨眼，里面就像搅动了倒映月光海面，奇幻得不得了。
“原来，你是一个来自未来灵魂……”大海獭煞有其事地点头，云池忽然就看得手心发痒，真想把毛茸茸獭脑袋抱过来，埋在怀里好好搓几下。
“但这具身体仍然是你所有物。”大海獭沉吟起来，“真奇怪，你是个非常特殊幼崽。我从未见过这种事，灵魂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距离，来到这里寻找自己身体……”
云池忿忿地说：“嘿！我二十三岁了，才不是什么‘幼崽’！”
大海獭眯起眼睛，嘴角上翘，毛脸圆圆，露出一个又甜又憨笑：“你这具身体只有十七岁，而我，已经数不清几千几万岁了。”
云池深吸一口气，他问题太多了，淤堵喉头，必须一个一个地来。他搓了搓更痒手心，审慎地问：“所以，你是个妖怪？”
大海獭松开一直捂着小药罐，继续轻轻地捣药：“我？我是一个神。”
神……
云池怔住了，世上有神吗？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回答你问题，幼崽。”大海獭嗅了嗅草药气味，“这里是卡勒瓦陆地，距离伊尔玛母神创世，已经过去了两个神谱更迭，第三代神谱新神正在建立自己神权。‘国’概念，此世才刚刚兴起，世界仍然是一块支离破碎陆地，还没到发展出‘星球’概念时段。”
云池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那你是什么神？”
其实他更想问，如果你是神，干嘛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捣药呢？不是有神力啊、神能啊什么，直接指一指，药不就弄好了？
但是，这句话不免显得刻薄，云池瞅着这只毛乎乎大海獭，看到对方软软掌心，软软圆脸……这个有点尖锐问题，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我是第二代神谱旧神了，不管是什么样神职，如今都变得不再重要。”大海獭笑了，“我是萨迦。”
云池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叫云池，你就别再叫我幼崽了！”
萨迦睁着圆圆眼睛，神情无辜又甜蜜：“好，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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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光芒照亮了他们面前石壁,金彩潺潺蜿蜒,这种近似太阳色泽，仿佛有种无穷奥妙、奇异不已能量,正熠熠生辉地闪耀。
“天啊……”一个人压低声音,紧张得连汗都不敢擦,“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云池着魔般地伸出手去，他不能碰金色部分,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摩挲边缘干燥岩石表面，试图验证这一切真假。
他低声说：“太不可思议了，这画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场景……”
他回过头,急切地说：“快,先把手电筒灯打暗！不然……”
云池叮嘱断在唇齿间,他看到队员们隐藏在灯光之后表情,骇然中带着惶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跟着他们目光,不明所以地回头一瞧——那流动宛如活物金光，是他失去意识前看到最后一幕。
我现在在哪？
云池混乱不堪大脑里,突兀地蹦出了这个问题。
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他皱着眉头，在潜意识里左右探看,指望找到一个答案,但他找到,唯有难受和痛苦。
他面前动了动手指,听到耳边隐约传来毛皮摩擦声音，以及低沉浑厚说话声，那声音小得近乎于呢喃。
“……醒了……没醒……”
思维渐渐回笼，他迟缓地转动眼珠，滚过粘稠沉重眼皮，他慢慢地闻到了一种味道，像草药和燃香混合体，当中夹杂着浓重血腥气。这味道层层叠叠地覆盖了他，使他犹如躺在药房和急救室混合间。
这是什么味道？嘶，我身上好疼啊……
疼痛刺激了他记忆，云池眼皮重重一跳，风暴、雷云、大浪翻覆、窄小船舱……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到底是哪个龟儿子把他关在船舱里，推到海上去送死？！
云池眼睛还没睁开，拳头已经捏紧了，他正打算奋力清醒过来，却忽然听见了惊慌失措“唔唔”声，接着是重物拍打地板声音，不远处，门板砰然一开，好一会才重新关上。
云池：“？”
什么东西出去了？
他皱着眉头，缓缓地强撑着扯开眼皮，好在室内光线比较昏暗，也不需要很长时间适应。
入眼，首先是棕褐色横梁与屋顶，云池眨眨眼，他费劲地转头，顺着看下去，只见四面墙壁上都挂着图案古朴厚挂毯，上面花边繁复庞杂，中间则编织着大海、冰川、云层和北风纹样，色彩和谐别致，海浪和风纹中金光熠熠，明显编掺了金线进去。只是，这些毯子虽然保管得很好，但似乎都有些年头了，云池差不多可以用肉眼看出，时光是如何在它们身上无声流淌，带走原先光彩。
再往左右看看……哇，这是什么房子啊，尽管木窗规整，地面也整洁地铺着毛毯，可大门怎么是圆形？
而且，房子里家具……是不是有点过于古怪了？没有桌椅板凳，没有壁炉柜橱，过大空间里，只有几块横躺，意义不明扁圆黑石头，而他身下木床又大又宽，恐怕睡八个人都绰绰有余。
云池稀奇且入神地望了半天，被这栋奇异木屋迷住了。不过，他看着看着，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房梁上飘，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他注意似。
……等等。
等等等等。
云池忽然愣住了，他吃力地抬起脖子，不顾身上嘎吱哀嚎骨头关节，努力把室内都探查了一遍。
——开什么玩笑，这房子怎么没有承重梁和承重墙啊？！
他张大嘴巴，惊恐地往上看去，什么情况，这大房子是木头造，不是合金焊吧？为何放眼望去一片空荡荡，除了四壁，连个支撑东西都没有呢？
他又想起被海浪拍晕前听到声音，什么“风神大人”，什么“风暴神宫”，这鬼地方到底有多不正常，怎么这人连基础物理学都不懂，建成这样危房也能住吗，不怕海风一吹就给你吹塌了啊？
云池喘着气，已经想象到自己不曾葬身鱼腹，反倒被房顶压扁场景……不，我不能折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回去路！
他刚一转头，打算先找衣服给自己穿上，目光一转移，顿时僵住了。
窗外，一个圆咕隆咚巨大影子就立在外面，遮住了一半窗棱和光线。因为逆着光缘故，云池无法看清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品种，但他可以感到一种窥探眼神，隐秘地朝自己望过来。
云池：“……”
我天，我生活到底变成了什么？
“……你是，”他不得不开口，嗓音干涸得像是声带被挖出来，放到撒哈拉沙漠里暴晒了十天，“你是什么……东西？”
他不会忘记自己被人救助事实，毕竟房间里不会无缘无故地燃烧草药气味，他身上湿透血衣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不翼而飞。也许这个生物是救命恩人宠物？还是说他救命恩人有带着头套，做好事不留名不露面习惯？但不管是什么，他此刻安全无恙可能性都不小。
它是熊吗？但是熊也没有那种圆乎乎大脑门……鉴于这里看起来离海不远，那么它是海狮、海象？不，按照前一条筛选要求，它们同样不合格……
这个生物没有挪动，仍然忧心忡忡望着他。
云池没办法了，他努力把身体抬起来一点，尽管这个动作疼得他呲牙咧嘴，嘶嘶吸气——在海上一遭，他起码断了七八根骨头。
他大声说：“请问——”
窗口迷之生物突然不见了，圆形大门“砰”地一响，一个黑黑湿鼻子先顶了进来，继而是大大、毛毛圆脑袋，圆溜溜黑眼睛，对方爪子又大又厚，泛着银光绒毛覆盖着掌心肉球，看起来软乎乎。此刻，它扒着门框，正欲焦急地将身体挤进来。
——这是一只超大、超大纯白色巨型海獭。
云池静静地看着它，与海獭对视半晌。
“哈哈，”他淡然地说，“真好笑。”
云池头一歪，瞬间倒了下去。
啊，昏倒了！
萨迦慌忙赶过去，看见幼崽身上伤口又崩出血了，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见我就吓倒了，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或者说，真有这么可憎吗？
海獭没精打采地垂下头，捧起床边那个对自己来说过于袖珍药碗和药杵，将其放在肚皮上，小心翼翼地捣起了草药。
再过了半晌，云池悠悠转醒。
身边咚咚咚声音停了一下，他顶着大海獭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陷入恍惚沉思中。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嫌弃这是一栋危房，现在看来，只怕这地方连地球都不是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大海獭捂紧了毛掌里药罐，拘谨地动了动腮帮子，带着胡须转啊转。
行，海獭比马都大，而且还会捣药了……
“我这是在哪？”云池麻木地问。
海獭没有动，过了好一会，云池听到了它回答。
“这里……是我岛。”
抛开“哇，海獭会说话！”诡异事实，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声音。
它……他声音杂糅了疲惫、温柔、天真和被时间磨砺过古老，群山回响，大海也荡漾着过去波光——一个王朝陨落，自有另一个王朝兴起，旧人和事落满灰尘，唯有看着自己走向遗忘角落，再也无法回头。
云池早就麻了，再来个别事，想来也不会让他心脏多跳快一点了。他有气无力地扯着嘴角，看向旁边仁兄，见鬼嘞，这海獭竟该死可爱：“不，我意思是……这是什么时代？几几年，我在哪个国家，哪个星球？等等，你们有国家概念吗，你们知道星球是什么吗？”
大海獭不动了，他定定地望着云池，仔细看看，那双圆眼睛居然不是漆黑，里面洒满了星辰碎屑，海獭一眨眼，里面就像搅动了倒映月光海面，奇幻得不得了。
“原来，你是一个来自未来灵魂……”大海獭煞有其事地点头，云池忽然就看得手心发痒，真想把毛茸茸獭脑袋抱过来，埋在怀里好好搓几下。
“但这具身体仍然是你所有物。”大海獭沉吟起来，“真奇怪，你是个非常特殊幼崽。我从未见过这种事，灵魂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距离，来到这里寻找自己身体……”
云池忿忿地说：“嘿！我二十三岁了，才不是什么‘幼崽’！”
大海獭眯起眼睛，嘴角上翘，毛脸圆圆，露出一个又甜又憨笑：“你这具身体只有十七岁，而我，已经数不清几千几万岁了。”
云池深吸一口气，他问题太多了，淤堵喉头，必须一个一个地来。他搓了搓更痒手心，审慎地问：“所以，你是个妖怪？”
大海獭松开一直捂着小药罐，继续轻轻地捣药：“我？我是一个神。”
神……
云池怔住了，世上有神吗？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回答你问题，幼崽。”大海獭嗅了嗅草药气味，“这里是卡勒瓦陆地，距离伊尔玛母神创世，已经过去了两个神谱更迭，第三代神谱新神正在建立自己神权。‘国’概念，此世才刚刚兴起，世界仍然是一块支离破碎陆地，还没到发展出‘星球’概念时段。”
云池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那你是什么神？”
其实他更想问，如果你是神，干嘛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捣药呢？不是有神力啊、神能啊什么，直接指一指，药不就弄好了？
但是，这句话不免显得刻薄，云池瞅着这只毛乎乎大海獭，看到对方软软掌心，软软圆脸……这个有点尖锐问题，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我是第二代神谱旧神了，不管是什么样神职，如今都变得不再重要。”大海獭笑了，“我是萨迦。”
云池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叫云池，你就别再叫我幼崽了！”
萨迦睁着圆圆眼睛，神情无辜又甜蜜：“好，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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