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水晶宫阙同归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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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玄风的前世，有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证明即使怎样的恭顺弱者，逼到绝望的时候，也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斗志。那么，如果本来就是凶暴猛兽，一旦濒临绝境，又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呢？
比如说，龙。
“真是遗憾的答案啊，平时耀武扬威，动辄将敌人称为‘卑微的蛆虫’，坐享这世界上最强大的血统和最漫长的寿命，龙族，你们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居然也会仓惶逃命吗？”银发狼人看着天际已经变成黑点的巨龙身影，轻蔑地说道。
陈玄风早就知道，圣龙山作为人类和龙族携手统治大陆的标志，真正想要毁灭这里，需要的不仅是武力上的抹杀，更重要的是意志上的破坏，要让人类和龙族都再也兴不起重建这里的热情，否则一旦挑起对方族群的抵抗意识，以人龙两族的势力财力，无论他破坏几次，圣龙山都能够快速重建。
所以跳动龙族怒火，然后借助这些巨大生物的力量来毁灭紫晶台要塞，是陈玄风突袭圣龙山最重要的一步。尽管是龙族中了陈玄风的算计，可是谁都能明白，如果不是龙族有心将整个要塞里的人类守军当牺牲品，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最强的魔法攻击直接砸到要塞中心去。换句话说，这场大毁灭的战斗，不仅不能促使受到损失的人龙两族同仇敌忾，反而会让两边心存芥蒂，至少脸面上很不好看。
当然，这还不够，所以下一步，陈玄风需要摧毁的，就是龙族的骄傲。
而最好的目标，自然就是代表龙神信仰的最高山峰————“封龙顶”。
尽管圣龙山的居民们已经非常努力地抵抗了，可是失去大半战力的守军，以及战斗意志大幅削弱的龙族，终究没办法抵挡相当于双剑圣实力的陈玄风，很快就被敌人突破到了山顶。
然后，在所有巨龙和人类的绝望目光中，笼罩整个山峰的巨大雪色刀浪再次喷发，不仅淹没了用无数黄金宝石镶嵌的封龙高台，也将半个山峰和数头试图抵抗的巨龙一并斩下。
绝望、恐惧、气馁，这样的情绪首先影响的却不是弱小的人类，而是盘旋高空的巨龙————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损失，失去了七成同族之后，天空里的龙族长老忽然长啸一声，所有巨龙同时得到命令，一起逃之夭夭了。
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巨龙，拥有着万年以上的寿命，天生强大的肉tǐ，免疫魔法的坚硬鳞甲，喷吐火焰雷电的呼吸，翱翔天空的翅膀，传承不绝的知识，庞大深厚的魔力，威凌万物的龙威。这样的存在，天生就是接近于神明的物种，在大陆上，龙，就是力量和勇气的化身。
因此，没有人想到，当十几条巨龙面对一个兽人的时候，会转身逃走。
只有陈玄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告诉他这一点的，正是魔龙冬夜。
“寿命漫长，就代表生命更加宝贵，即使一次输了，也可以等下次再找回来；天生强大，就代表不曾在生死之间挣扎过；鳞甲坚固，就代表没有忍受伤痛的经验；擅长飞翔，就意味着总是可以轻易逃跑，而少有死斗；知识可以传承，就代表自己探索领悟的机会缺失；威凌万物，就代表没有被更强生物压制却奋起反抗的经历。换句话说，巨龙这种生物，其实比精灵更腐朽，由于长期处在一切生物的顶点，所以他们只擅长和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战斗，一旦面对强敌，他们不仅不懂得如何将同族的战斗力集合起来，甚至没有奋战至死的决心，因为他们会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就算退一万步说，整个世界都嘲笑他们又如何？一切都有寿命，只要他们躲进龙巢睡上几千年，别说敌人，就算关于失败的耻辱记载，恐怕也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又何必拼命呢？”
正是魔龙的分析，使得陈玄风确立了这次的战略。
破坏掉“友谊”，践踏了“尊严”，剩下的，就是毁灭人类最后的“勇气”了。
而此时，圣龙山五大主峰，只有最华丽的“碧鳞峰”还留在人类手中了。
自从陈玄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见到的都是圣域高手互相牵制，战斗永远以对等的强者为对象，虽然精彩，却更像表演，直到今天，一人一龙，就将大名鼎鼎的圣龙山玩弄于股掌之上，才显出了这个级别高手的真正威力。
这个等级的力量，本来就是战略层面的东西，只要不受同级人物的制约，一人灭一国也并非难事，只是消耗时间罢了。因此无论是当年的大恶魔王、深渊魔龙王也好，还是剑圣之祖雷因斯特和十二贤者也好，或者老狮子雷门也好，都曾经创下过以一己之力横扫大陆的丰功伟绩，为后代留下的流传万载的赫赫凶名。
而今天，终于轮到这银发狼人猖狂了。
——————————————————————————————
“碧鳞峰”上，此时也正爆发了一场大战。战斗的一边，是六翼独角的金眼魔龙，另一边，则是一座美幻美仑的七色水晶宫殿。
“碧鳞峰上水晶宫”，向来是世界最著名的魔法建筑之一，这座占地数平方公里，最高建筑高达七层的华丽宫殿，用了整条大型水晶矿脉为原料，经过龙炎粹炼，镶嵌无数黄金宝石，和精灵的万世王都“锡林眉丽达尼亚”齐名，号称辉煌与强大完美统一的颠峰。尽管许多精灵蔑视地指责说，这座奢华建筑的艺术品味庸俗如同暴发户，堆砌了太多的闪光宝石而混淆了建筑本身，却也无法否定这座建筑蕴涵的超过黄金树的惊人魔法力量，以及多到惊人的魔力炮。平日里，这座宫殿是圣龙山人类长老们的聚会之地，有客人的时候，它是迎宾的殿堂，战斗的时候，它又是最可靠的堡垒。
然而今天，这座宫殿却非常尴尬。
由于之前陈玄风和魔龙兵分两路，所以冬夜来得很快，以至于大量圣龙山居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水晶宫下面的避难所，就被拦在了外面。面对强敌，水晶宫内的长老们自然没有直面的勇气，自然马上展开了水晶宫的魔法护罩，同时叫没有进来的族人四散逃命。
不过魔龙冬夜又怎会让他们得逞，只是一个龙语魔法，就见水晶宫周围的空间里浮现出了数百百个直径八米左右的半透明圆球，圆球就像是劣质的琉璃，内部不断盘旋着晦涩的烟雾，众多圆球按照某种奇特的方式排列成圆环，将整个水晶宫圈住，每颗圆球之间，都有若隐若现的光丝连接其他圆球，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粘了无数露珠一样。
圣龙山上有魔法常识的人非常多，所以一看这个架势，整个山顶都安静了。准备逃难的人群停住了脚步，蓄势待发的魔法炮也熄灭了光芒。
“太古怪了，是‘虚空流放陷阱’，他想要干什么？”一个躲在水晶宫里的长老一头雾水地喊道。
也难怪他们惊讶，如果排列这个世界上最损人不利己魔法，“虚空流放陷阱”绝对是排名前三的变态咒语，甚至还在必死的禁咒之上。这个空间魔法的原理就是将大量混乱的空间能量扭曲成空间球，然后用空间球为节点，布置出笼罩一片空间的陷阱，凡是被包围的空间内，任何魔法，空间波动，或者想要逃离的举动，都会触发这个陷阱的空间球节点，释放出的空间乱流会将内部的一切都随机送向未知的空间。本来这绝对堪称是攻守一体的顶级魔法，然而，一项缺陷却使得这个魔法成了被束之高阁的鸡肋咒语，那缺陷就是————施法者必须站在陷阱内部才能布置出来，而且一旦布置好了陷阱，所有空间球就会将施法者锁定，半点不能移动，也不能施展魔法，甚至不能主动引爆这个陷阱。而其他落入陷阱的人，却可以通过杀死施法者来解除这个陷阱。
所以当这个超大型魔法陷阱布置好了以后，冬夜自己也就被固定在了水晶宫的上空。不过同样的，不仅被圈住的圣龙山居民不敢逃跑了，水晶宫的千百门魔法炮也纷纷熄灭，以免触发这个超大型的空间陷阱。
“难道……他觉得自己是巨龙，以为我们不用魔法就没法杀死他？”另一个长老皱眉猜测道：“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圣龙山还缺少斗气高手吗？就算五大龙皇骑士都下山了，我们还有不少不靠龙斗气而达到剑皇境界的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别管那么多了，马上调动高手干掉这个祸害！”
“别冲动，对方可是隐忍了千年的魔龙王子嗣啊，肯定有什么阴谋，你看这个‘虚空流放陷阱’这么大，即使是上百个十级空间魔法师合力也不可能轻易完成，魔龙却在瞬间布置了出来，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们派高手突袭？”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既不能发动攻击，也不能召唤帮手？”
“那有什么？正好趁现在对方不能行动，将完面的平民招进来。别忘了如今圣龙山上还有数十头巨龙，紫晶台还有上万精锐大军，等他们来了，里应外合，破开这个陷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外面支援？别开玩笑了，从外面解开陷阱，这魔龙马上就能脱身逃走，别忘了，只要杀了这魔龙，再取出他的龙晶和龙角，很可能重新锻造一把‘圣龙盟约’，那才是圣龙山存在的根本！”
水晶宫里，一片争吵喧嚣，十几位长老为了如何应对局面的问题，争持不下。
不过争持是争持，这些长老们可不是精灵族那种一件事能拖三年的老古董，所以一面吵架，一面已经将数名效命于圣龙山的剑皇召集起来，组成了攻击的队伍。
不过这支队伍出去兜了个圈，就转回来了。
“什么？无法攻击，为什么？”
“敌人空间陷阱有两层，在魔龙身体周围还有一层小的，虽然简陋了许多，不过想要靠近的话，就必须破除它。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一旦解开那内层的空间陷阱，就会引发空间波动，结果必然是触发外层的大空间陷阱，将整个水晶宫卷到异次元空间去。”
“也就是说，真的动不得了？”长老中一个明显最老的法师凝重地说道：“看来对方确实筹划了什么阴谋，现在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水晶宫的部队再次动员了起来，魔法手段不能用，自然要用其他办法，于是弩车，投石器，强弓之类的战争器械都被收集了起来，配合剑皇等级高手的剑气、斗气弹之类的手段，全力轰击天空中不能移动的魔龙。
可惜的是，以魔法攻防能力闻名的水晶宫，配备的战争器械数量非常有限，而一直依赖巨龙的圣龙山雪藏的龙皇骑士以外的剑皇高手，也远远不如光明圣殿，仅有四五人而已，其他杂兵则完全没有伤害魔龙的能力，所以攻击稀稀落落，威力有限。而魔龙冬夜作为接近十一级魔兽的强大存在，也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尽管不能移动，不能使用魔法，却可以喷吐龙息，和敌人对攻。
当然，这也就是巨龙施法的好处，换了人类的空间法师，一旦被禁制了魔法，只能乖乖挨打，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空间流放陷阱”才成了著名的鸡肋魔法。
很奇妙的，虽然无论龙息还是剑皇的斗气，都还有魔力元素，却因为混合着浓烈的生命力量，所以丝毫不会触动空间陷阱，这一点双方条件均等，不过对攻的结果却完全不同。冬夜仗着自己鳞甲坚韧，丝毫不怕对方的攻势，反而将威力强大的龙息完全倾泻到了水晶宫上面，于是圣龙山一边的人马只能分出高手拦截龙息保护水晶宫，导致攻击愈发的薄弱了。
看着这样的情景，一个长老叹息道：“唉，如果有一个圣域在这里，我们哪里会如此狼狈。”
“哼，还不是你们当初说什么外人不可信，不肯将水晶宫的传送魔法阵透露给那些少年剑圣。否则我们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能过来了。”另一个黑胡子的长老愤怒地说道。
旁边的长老辩解道：“水晶宫里的传送阵一直是瞒着龙族建立的，怎么可能透露出去，何况当时谁也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突然，否则让龙皇骑士们和剑圣联络，再将他们带过来也不是不行……”
时间，就在这样的僵持中流失，由于冬夜的突袭和提前布置，以一龙之力就压制了庞大的水晶宫，令对方空有上万门魔法炮也不能动作，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各自等待外面的支援力量介入。
而最后赶来的，自然不会是圣龙山一边期望的援军。
而是解决了龙族纠缠的狼人陈玄风。
赶到碧鳞峰的狼人领主，恰如一道白光。他没有去帮助魔龙，也没有试图解开空间陷阱。
他只作出了一个动作。
挥刀。
挥动那已经化为紫黑色的巨大的虎魄凶刀。
刀芒上冲云霄，将晴朗的万里碧空，绞成了阴云密布的黑暗漩涡，刀锋下沉，刀芒暴涨到百米长短，一层层空间在黑暗魔力之下扭曲重叠，不断被压缩成巨大而不祥的黑色魔卵，疯狂地吸收着大气之中一切可以吸收的物质和力量，最终化为混沌毁灭的代言者，重重地向着下方的水晶宫砸落下去。
混沌重开紫煌劫！
这集合了九阴至高刀术和最强黑暗魔咒“末日诞辰”的一招，曾经毁灭掉了血精灵一族的王都，如今，它又降临到圣龙山之上了。
“不——————”水晶宫中，众多长老和战士法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毁灭降临的恐惧，疯狂地大叫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狼人领主可以杀败满山的巨龙，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置自己的座龙安慰于不顾，直接发动这种恐怖的招式，准备将水晶宫和魔龙一起毁灭。
此刻，已经没人去管什么空间陷阱了，整个水晶宫庞大的魔法体系全力运转，重达千亿吨的水晶石建筑里的每一分魔力都被调动了起来，爆发出层层迭迭的魔法障壁，无数宝石爆碎成粉，激发出各种埋藏其中的魔法，顺着黄金和各种贵金属支撑的魔法渠道，将力量汇总过去，形成庞大的魔力洪流。这一瞬间，整个水晶宫全被七色的光华笼罩，呈献出了它自从被制造出以来，最美丽辉煌的姿态。
……这样庞大的力量，就算是禁咒也能抵挡了吧？……
当这样的想法在长老们脑海里滑过的时候，却只看见天空中那属于银发狼人的紫黑刀光，势如破竹地划破了水晶宫的魔法防御，带着彗星撞击大地的气势，狠狠砸落下来。
可怜的圣龙山长老们并不知道，陈玄风的这一招蕴藏着“末日诞辰”的独特力量，能够吸取一切抵抗的魔力，转化成自身的攻击力，换句话说，他们动用抵抗的魔力越大，这一招的攻击力也就越强，若非如此，当年血精灵的王都“红色荣耀王城”又怎么会被一刀就移为平地？陈玄风又怎么敢于用这一招来对付全由魔法材料构造的水晶宫？
当长老们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轰轰轰————————”
紫黑色的爆炸光芒直射天际，巨大的蘑菇云从碧鳞峰上腾起，历史再一次重演，这座承载这圣龙山最华丽建筑的山峰，和当年血精灵的红色荣誉王城一样，轰然崩塌，庞大的水晶宫以及圣龙山大半的居民，也随之化为乌有。
“哈哈哈哈，圣龙山的历史，就此完结！”傲立于废墟之上的狼人，大笑着宣告道。
是的，以当年深渊魔龙王侵入主物质位面，引发龙神以圣龙形态降临，最终导致人类取得龙族合作的标志性地点，代表了千年来无数龙骑士荣耀，人类两大圣地之一的圣龙山，终于在今天，走完了自己的末路。
夕阳西下，落日在圣龙山的废墟上洒下玫瑰色的光华，然而依旧徘徊在其间的遗民们，却只觉得那是血的颜色。
陈玄风站在一处高崖之上，淡漠地看着那些依旧试图从废墟里寻找生还者的人类，没有感伤，也没有杀意。
代表圣龙山存在意义的五大主峰，三处崩塌，两处成为废墟，龙族仓惶败走，圣龙山精英付之一炬，虽然还有大量的人马下山和人类大军合作，丝毫无损，可是那又如何？没有继续产生龙骑士的媒介，圣龙山也就没有了继续吸引人类的资格。如果没有被破坏的话，还能成为一处重要的堡垒，如今破坏了，面临兽人威胁的人类还会花费人力物力修复它吗？
何况此战龙族表现低劣，先是在突袭之下乱作一团，之后又被陈玄风设计，莽撞出手毁了“紫晶台要塞”，最后更是眼看着陈玄风捣毁龙神遗迹封龙顶，不仅没有死战，反而逃之夭夭，这样的结局即使是龙族那么厚的脸皮，也难以再堂而皇之地号召人类重建此地吧？而没有了龙族的存在，这里还能叫圣龙山吗？
思考到这里，陈玄风也觉得此行功德圆满，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猛然觉得心中一寒。
这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钢刀划破喉咙的战栗。
威胁，巨大的威胁，甚至当初的龙圣和兽人王，都没有给他过这样的威胁。
“什么人？”银发狼人急速转身，那种威胁就来自于他身后。
一个身披黑袍的消瘦人影，正站在他背后十米的地方，而他，龙圣陨落之后号称世上武者第一的陈玄风，却丝毫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来的。
……圣龙山隐藏的高手？前代龙圣用了什么方法活下来，还是……
一瞬间，陈玄风脑海里闪过各种思绪，手上的虎魄刀和神罚剑却蓄势待发。
然而对面的黑袍人，却没有攻击，只是缓缓地摘下了蒙住头脸的帽兜。
“亡灵？”陈玄风一愣，对方那彻底枯槁的脸，以及只剩下鬼火空洞的眼眶，标识了不死者的身份，也让陈玄风心理稍微好过一点————至少自己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不过，对方依旧很强大，因为按照陈玄风如今的修为，即使是精灵死后化成的超灵体漂过来，他也应该可以感觉到的。
那黑袍亡灵缓缓开口，用空洞沙哑的声音问道：“枫丹白露领主，剑皇暴雪？”
陈玄风微微一愣，因为几乎没有人用暴雪这个姓氏称呼他，不过还是马上反应过来，点点头道：“你是什么身份？圣龙山的一员吗？”
亡灵摇头道：“不是，不过我本来想要阻止你的，但是晚了一步，如果你到达碧鳞峰的时候没有立刻动手，我也许有机会拦住你……说起来，之前你毁灭水晶宫的那一招，我看到了……那头魔龙，并没有死，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亡灵应该已经和人类没有关系了吧？”
“我的身份，你会知道的，我的理由，也会告诉你，至于我了解那魔龙的去向，是因为我可以看到————空间的轨迹。”亡灵淡淡答道：“那一瞬间，我看到魔龙应合着你的攻击，堕入了空间扭曲造成的次元空洞，接着，整个水晶宫也在你那一招里，被连根拔起，落进了空间乱流，这一切本来就是你们计划好的吧？”
陈玄风脸色微变，如果是人类能看到空间的轨迹，那绝对代表已经达到圣域的水准，可是亡灵……不是不能领悟从星幽之海借取力量的技巧吗？心里想着，口中却答道：“没错，那本来就是我策划的。虽然冬夜是魔龙王的继承人，也取得了魔龙王遗留的力量，但是终究达不到它父亲的水准，也就很难独立穿越回魔界。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以‘空间流放陷阱’打开次元大门，由冬夜凭借天赋在茫茫空间乱流里寻找出魔界的坐标，然后由我的‘混沌重开紫煌劫’吸取水晶宫的魔力，扭曲空间引爆能量，为他提供穿越空间的动力，至于水晶宫，那庞大的魔力水晶石的构造，足以成为保护冬夜不受空间乱流伤害的盾牌，保证他安全地回到故乡。怎么，你打算帮那些死者报仇吗？”
“如果活人的仇恨，要靠死人来报，那这个种族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亡灵漠然答道，“所以既然我没能救下他们，也就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请你，将手中那颗禁咒结晶，‘水之印记————怜悯’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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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玄风的前世，有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证明即使怎样的恭顺弱者，逼到绝望的时候，也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斗志。那么，如果本来就是凶暴猛兽，一旦濒临绝境，又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呢？
比如说，龙。
“真是遗憾的答案啊，平时耀武扬威，动辄将敌人称为‘卑微的蛆虫’，坐享这世界上最强大的血统和最漫长的寿命，龙族，你们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居然也会仓惶逃命吗？”银发狼人看着天际已经变成黑点的巨龙身影，轻蔑地说道。
陈玄风早就知道，圣龙山作为人类和龙族携手统治大陆的标志，真正想要毁灭这里，需要的不仅是武力上的抹杀，更重要的是意志上的破坏，要让人类和龙族都再也兴不起重建这里的热情，否则一旦挑起对方族群的抵抗意识，以人龙两族的势力财力，无论他破坏几次，圣龙山都能够快速重建。
所以跳动龙族怒火，然后借助这些巨大生物的力量来毁灭紫晶台要塞，是陈玄风突袭圣龙山最重要的一步。尽管是龙族中了陈玄风的算计，可是谁都能明白，如果不是龙族有心将整个要塞里的人类守军当牺牲品，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最强的魔法攻击直接砸到要塞中心去。换句话说，这场大毁灭的战斗，不仅不能促使受到损失的人龙两族同仇敌忾，反而会让两边心存芥蒂，至少脸面上很不好看。
当然，这还不够，所以下一步，陈玄风需要摧毁的，就是龙族的骄傲。
而最好的目标，自然就是代表龙神信仰的最高山峰————“封龙顶”。
尽管圣龙山的居民们已经非常努力地抵抗了，可是失去大半战力的守军，以及战斗意志大幅削弱的龙族，终究没办法抵挡相当于双剑圣实力的陈玄风，很快就被敌人突破到了山顶。
然后，在所有巨龙和人类的绝望目光中，笼罩整个山峰的巨大雪色刀浪再次喷发，不仅淹没了用无数黄金宝石镶嵌的封龙高台，也将半个山峰和数头试图抵抗的巨龙一并斩下。
绝望、恐惧、气馁，这样的情绪首先影响的却不是弱小的人类，而是盘旋高空的巨龙————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损失，失去了七成同族之后，天空里的龙族长老忽然长啸一声，所有巨龙同时得到命令，一起逃之夭夭了。
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巨龙，拥有着万年以上的寿命，天生强大的肉tǐ，免疫魔法的坚硬鳞甲，喷吐火焰雷电的呼吸，翱翔天空的翅膀，传承不绝的知识，庞大深厚的魔力，威凌万物的龙威。这样的存在，天生就是接近于神明的物种，在大陆上，龙，就是力量和勇气的化身。
因此，没有人想到，当十几条巨龙面对一个兽人的时候，会转身逃走。
只有陈玄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告诉他这一点的，正是魔龙冬夜。
“寿命漫长，就代表生命更加宝贵，即使一次输了，也可以等下次再找回来；天生强大，就代表不曾在生死之间挣扎过；鳞甲坚固，就代表没有忍受伤痛的经验；擅长飞翔，就意味着总是可以轻易逃跑，而少有死斗；知识可以传承，就代表自己探索领悟的机会缺失；威凌万物，就代表没有被更强生物压制却奋起反抗的经历。换句话说，巨龙这种生物，其实比精灵更腐朽，由于长期处在一切生物的顶点，所以他们只擅长和比自己弱小的生物战斗，一旦面对强敌，他们不仅不懂得如何将同族的战斗力集合起来，甚至没有奋战至死的决心，因为他们会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就算退一万步说，整个世界都嘲笑他们又如何？一切都有寿命，只要他们躲进龙巢睡上几千年，别说敌人，就算关于失败的耻辱记载，恐怕也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又何必拼命呢？”
正是魔龙的分析，使得陈玄风确立了这次的战略。
破坏掉“友谊”，践踏了“尊严”，剩下的，就是毁灭人类最后的“勇气”了。
而此时，圣龙山五大主峰，只有最华丽的“碧鳞峰”还留在人类手中了。
自从陈玄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见到的都是圣域高手互相牵制，战斗永远以对等的强者为对象，虽然精彩，却更像表演，直到今天，一人一龙，就将大名鼎鼎的圣龙山玩弄于股掌之上，才显出了这个级别高手的真正威力。
这个等级的力量，本来就是战略层面的东西，只要不受同级人物的制约，一人灭一国也并非难事，只是消耗时间罢了。因此无论是当年的大恶魔王、深渊魔龙王也好，还是剑圣之祖雷因斯特和十二贤者也好，或者老狮子雷门也好，都曾经创下过以一己之力横扫大陆的丰功伟绩，为后代留下的流传万载的赫赫凶名。
而今天，终于轮到这银发狼人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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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鳞峰”上，此时也正爆发了一场大战。战斗的一边，是六翼独角的金眼魔龙，另一边，则是一座美幻美仑的七色水晶宫殿。
“碧鳞峰上水晶宫”，向来是世界最著名的魔法建筑之一，这座占地数平方公里，最高建筑高达七层的华丽宫殿，用了整条大型水晶矿脉为原料，经过龙炎粹炼，镶嵌无数黄金宝石，和精灵的万世王都“锡林眉丽达尼亚”齐名，号称辉煌与强大完美统一的颠峰。尽管许多精灵蔑视地指责说，这座奢华建筑的艺术品味庸俗如同暴发户，堆砌了太多的闪光宝石而混淆了建筑本身，却也无法否定这座建筑蕴涵的超过黄金树的惊人魔法力量，以及多到惊人的魔力炮。平日里，这座宫殿是圣龙山人类长老们的聚会之地，有客人的时候，它是迎宾的殿堂，战斗的时候，它又是最可靠的堡垒。
然而今天，这座宫殿却非常尴尬。
由于之前陈玄风和魔龙兵分两路，所以冬夜来得很快，以至于大量圣龙山居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水晶宫下面的避难所，就被拦在了外面。面对强敌，水晶宫内的长老们自然没有直面的勇气，自然马上展开了水晶宫的魔法护罩，同时叫没有进来的族人四散逃命。
不过魔龙冬夜又怎会让他们得逞，只是一个龙语魔法，就见水晶宫周围的空间里浮现出了数百百个直径八米左右的半透明圆球，圆球就像是劣质的琉璃，内部不断盘旋着晦涩的烟雾，众多圆球按照某种奇特的方式排列成圆环，将整个水晶宫圈住，每颗圆球之间，都有若隐若现的光丝连接其他圆球，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粘了无数露珠一样。
圣龙山上有魔法常识的人非常多，所以一看这个架势，整个山顶都安静了。准备逃难的人群停住了脚步，蓄势待发的魔法炮也熄灭了光芒。
“太古怪了，是‘虚空流放陷阱’，他想要干什么？”一个躲在水晶宫里的长老一头雾水地喊道。
也难怪他们惊讶，如果排列这个世界上最损人不利己魔法，“虚空流放陷阱”绝对是排名前三的变态咒语，甚至还在必死的禁咒之上。这个空间魔法的原理就是将大量混乱的空间能量扭曲成空间球，然后用空间球为节点，布置出笼罩一片空间的陷阱，凡是被包围的空间内，任何魔法，空间波动，或者想要逃离的举动，都会触发这个陷阱的空间球节点，释放出的空间乱流会将内部的一切都随机送向未知的空间。本来这绝对堪称是攻守一体的顶级魔法，然而，一项缺陷却使得这个魔法成了被束之高阁的鸡肋咒语，那缺陷就是————施法者必须站在陷阱内部才能布置出来，而且一旦布置好了陷阱，所有空间球就会将施法者锁定，半点不能移动，也不能施展魔法，甚至不能主动引爆这个陷阱。而其他落入陷阱的人，却可以通过杀死施法者来解除这个陷阱。
所以当这个超大型魔法陷阱布置好了以后，冬夜自己也就被固定在了水晶宫的上空。不过同样的，不仅被圈住的圣龙山居民不敢逃跑了，水晶宫的千百门魔法炮也纷纷熄灭，以免触发这个超大型的空间陷阱。
“难道……他觉得自己是巨龙，以为我们不用魔法就没法杀死他？”另一个长老皱眉猜测道：“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圣龙山还缺少斗气高手吗？就算五大龙皇骑士都下山了，我们还有不少不靠龙斗气而达到剑皇境界的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别管那么多了，马上调动高手干掉这个祸害！”
“别冲动，对方可是隐忍了千年的魔龙王子嗣啊，肯定有什么阴谋，你看这个‘虚空流放陷阱’这么大，即使是上百个十级空间魔法师合力也不可能轻易完成，魔龙却在瞬间布置了出来，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们派高手突袭？”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既不能发动攻击，也不能召唤帮手？”
“那有什么？正好趁现在对方不能行动，将完面的平民招进来。别忘了如今圣龙山上还有数十头巨龙，紫晶台还有上万精锐大军，等他们来了，里应外合，破开这个陷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外面支援？别开玩笑了，从外面解开陷阱，这魔龙马上就能脱身逃走，别忘了，只要杀了这魔龙，再取出他的龙晶和龙角，很可能重新锻造一把‘圣龙盟约’，那才是圣龙山存在的根本！”
水晶宫里，一片争吵喧嚣，十几位长老为了如何应对局面的问题，争持不下。
不过争持是争持，这些长老们可不是精灵族那种一件事能拖三年的老古董，所以一面吵架，一面已经将数名效命于圣龙山的剑皇召集起来，组成了攻击的队伍。
不过这支队伍出去兜了个圈，就转回来了。
“什么？无法攻击，为什么？”
“敌人空间陷阱有两层，在魔龙身体周围还有一层小的，虽然简陋了许多，不过想要靠近的话，就必须破除它。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一旦解开那内层的空间陷阱，就会引发空间波动，结果必然是触发外层的大空间陷阱，将整个水晶宫卷到异次元空间去。”
“也就是说，真的动不得了？”长老中一个明显最老的法师凝重地说道：“看来对方确实筹划了什么阴谋，现在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水晶宫的部队再次动员了起来，魔法手段不能用，自然要用其他办法，于是弩车，投石器，强弓之类的战争器械都被收集了起来，配合剑皇等级高手的剑气、斗气弹之类的手段，全力轰击天空中不能移动的魔龙。
可惜的是，以魔法攻防能力闻名的水晶宫，配备的战争器械数量非常有限，而一直依赖巨龙的圣龙山雪藏的龙皇骑士以外的剑皇高手，也远远不如光明圣殿，仅有四五人而已，其他杂兵则完全没有伤害魔龙的能力，所以攻击稀稀落落，威力有限。而魔龙冬夜作为接近十一级魔兽的强大存在，也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尽管不能移动，不能使用魔法，却可以喷吐龙息，和敌人对攻。
当然，这也就是巨龙施法的好处，换了人类的空间法师，一旦被禁制了魔法，只能乖乖挨打，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空间流放陷阱”才成了著名的鸡肋魔法。
很奇妙的，虽然无论龙息还是剑皇的斗气，都还有魔力元素，却因为混合着浓烈的生命力量，所以丝毫不会触动空间陷阱，这一点双方条件均等，不过对攻的结果却完全不同。冬夜仗着自己鳞甲坚韧，丝毫不怕对方的攻势，反而将威力强大的龙息完全倾泻到了水晶宫上面，于是圣龙山一边的人马只能分出高手拦截龙息保护水晶宫，导致攻击愈发的薄弱了。
看着这样的情景，一个长老叹息道：“唉，如果有一个圣域在这里，我们哪里会如此狼狈。”
“哼，还不是你们当初说什么外人不可信，不肯将水晶宫的传送魔法阵透露给那些少年剑圣。否则我们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能过来了。”另一个黑胡子的长老愤怒地说道。
旁边的长老辩解道：“水晶宫里的传送阵一直是瞒着龙族建立的，怎么可能透露出去，何况当时谁也没想到敌人来得这么突然，否则让龙皇骑士们和剑圣联络，再将他们带过来也不是不行……”
时间，就在这样的僵持中流失，由于冬夜的突袭和提前布置，以一龙之力就压制了庞大的水晶宫，令对方空有上万门魔法炮也不能动作，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各自等待外面的支援力量介入。
而最后赶来的，自然不会是圣龙山一边期望的援军。
而是解决了龙族纠缠的狼人陈玄风。
赶到碧鳞峰的狼人领主，恰如一道白光。他没有去帮助魔龙，也没有试图解开空间陷阱。
他只作出了一个动作。
挥刀。
挥动那已经化为紫黑色的巨大的虎魄凶刀。
刀芒上冲云霄，将晴朗的万里碧空，绞成了阴云密布的黑暗漩涡，刀锋下沉，刀芒暴涨到百米长短，一层层空间在黑暗魔力之下扭曲重叠，不断被压缩成巨大而不祥的黑色魔卵，疯狂地吸收着大气之中一切可以吸收的物质和力量，最终化为混沌毁灭的代言者，重重地向着下方的水晶宫砸落下去。
混沌重开紫煌劫！
这集合了九阴至高刀术和最强黑暗魔咒“末日诞辰”的一招，曾经毁灭掉了血精灵一族的王都，如今，它又降临到圣龙山之上了。
“不——————”水晶宫中，众多长老和战士法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毁灭降临的恐惧，疯狂地大叫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狼人领主可以杀败满山的巨龙，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置自己的座龙安慰于不顾，直接发动这种恐怖的招式，准备将水晶宫和魔龙一起毁灭。
此刻，已经没人去管什么空间陷阱了，整个水晶宫庞大的魔法体系全力运转，重达千亿吨的水晶石建筑里的每一分魔力都被调动了起来，爆发出层层迭迭的魔法障壁，无数宝石爆碎成粉，激发出各种埋藏其中的魔法，顺着黄金和各种贵金属支撑的魔法渠道，将力量汇总过去，形成庞大的魔力洪流。这一瞬间，整个水晶宫全被七色的光华笼罩，呈献出了它自从被制造出以来，最美丽辉煌的姿态。
……这样庞大的力量，就算是禁咒也能抵挡了吧？……
当这样的想法在长老们脑海里滑过的时候，却只看见天空中那属于银发狼人的紫黑刀光，势如破竹地划破了水晶宫的魔法防御，带着彗星撞击大地的气势，狠狠砸落下来。
可怜的圣龙山长老们并不知道，陈玄风的这一招蕴藏着“末日诞辰”的独特力量，能够吸取一切抵抗的魔力，转化成自身的攻击力，换句话说，他们动用抵抗的魔力越大，这一招的攻击力也就越强，若非如此，当年血精灵的王都“红色荣耀王城”又怎么会被一刀就移为平地？陈玄风又怎么敢于用这一招来对付全由魔法材料构造的水晶宫？
当长老们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轰轰轰————————”
紫黑色的爆炸光芒直射天际，巨大的蘑菇云从碧鳞峰上腾起，历史再一次重演，这座承载这圣龙山最华丽建筑的山峰，和当年血精灵的红色荣誉王城一样，轰然崩塌，庞大的水晶宫以及圣龙山大半的居民，也随之化为乌有。
“哈哈哈哈，圣龙山的历史，就此完结！”傲立于废墟之上的狼人，大笑着宣告道。
是的，以当年深渊魔龙王侵入主物质位面，引发龙神以圣龙形态降临，最终导致人类取得龙族合作的标志性地点，代表了千年来无数龙骑士荣耀，人类两大圣地之一的圣龙山，终于在今天，走完了自己的末路。
夕阳西下，落日在圣龙山的废墟上洒下玫瑰色的光华，然而依旧徘徊在其间的遗民们，却只觉得那是血的颜色。
陈玄风站在一处高崖之上，淡漠地看着那些依旧试图从废墟里寻找生还者的人类，没有感伤，也没有杀意。
代表圣龙山存在意义的五大主峰，三处崩塌，两处成为废墟，龙族仓惶败走，圣龙山精英付之一炬，虽然还有大量的人马下山和人类大军合作，丝毫无损，可是那又如何？没有继续产生龙骑士的媒介，圣龙山也就没有了继续吸引人类的资格。如果没有被破坏的话，还能成为一处重要的堡垒，如今破坏了，面临兽人威胁的人类还会花费人力物力修复它吗？
何况此战龙族表现低劣，先是在突袭之下乱作一团，之后又被陈玄风设计，莽撞出手毁了“紫晶台要塞”，最后更是眼看着陈玄风捣毁龙神遗迹封龙顶，不仅没有死战，反而逃之夭夭，这样的结局即使是龙族那么厚的脸皮，也难以再堂而皇之地号召人类重建此地吧？而没有了龙族的存在，这里还能叫圣龙山吗？
思考到这里，陈玄风也觉得此行功德圆满，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猛然觉得心中一寒。
这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钢刀划破喉咙的战栗。
威胁，巨大的威胁，甚至当初的龙圣和兽人王，都没有给他过这样的威胁。
“什么人？”银发狼人急速转身，那种威胁就来自于他身后。
一个身披黑袍的消瘦人影，正站在他背后十米的地方，而他，龙圣陨落之后号称世上武者第一的陈玄风，却丝毫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来的。
……圣龙山隐藏的高手？前代龙圣用了什么方法活下来，还是……
一瞬间，陈玄风脑海里闪过各种思绪，手上的虎魄刀和神罚剑却蓄势待发。
然而对面的黑袍人，却没有攻击，只是缓缓地摘下了蒙住头脸的帽兜。
“亡灵？”陈玄风一愣，对方那彻底枯槁的脸，以及只剩下鬼火空洞的眼眶，标识了不死者的身份，也让陈玄风心理稍微好过一点————至少自己听不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不过，对方依旧很强大，因为按照陈玄风如今的修为，即使是精灵死后化成的超灵体漂过来，他也应该可以感觉到的。
那黑袍亡灵缓缓开口，用空洞沙哑的声音问道：“枫丹白露领主，剑皇暴雪？”
陈玄风微微一愣，因为几乎没有人用暴雪这个姓氏称呼他，不过还是马上反应过来，点点头道：“你是什么身份？圣龙山的一员吗？”
亡灵摇头道：“不是，不过我本来想要阻止你的，但是晚了一步，如果你到达碧鳞峰的时候没有立刻动手，我也许有机会拦住你……说起来，之前你毁灭水晶宫的那一招，我看到了……那头魔龙，并没有死，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亡灵应该已经和人类没有关系了吧？”
“我的身份，你会知道的，我的理由，也会告诉你，至于我了解那魔龙的去向，是因为我可以看到————空间的轨迹。”亡灵淡淡答道：“那一瞬间，我看到魔龙应合着你的攻击，堕入了空间扭曲造成的次元空洞，接着，整个水晶宫也在你那一招里，被连根拔起，落进了空间乱流，这一切本来就是你们计划好的吧？”
陈玄风脸色微变，如果是人类能看到空间的轨迹，那绝对代表已经达到圣域的水准，可是亡灵……不是不能领悟从星幽之海借取力量的技巧吗？心里想着，口中却答道：“没错，那本来就是我策划的。虽然冬夜是魔龙王的继承人，也取得了魔龙王遗留的力量，但是终究达不到它父亲的水准，也就很难独立穿越回魔界。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以‘空间流放陷阱’打开次元大门，由冬夜凭借天赋在茫茫空间乱流里寻找出魔界的坐标，然后由我的‘混沌重开紫煌劫’吸取水晶宫的魔力，扭曲空间引爆能量，为他提供穿越空间的动力，至于水晶宫，那庞大的魔力水晶石的构造，足以成为保护冬夜不受空间乱流伤害的盾牌，保证他安全地回到故乡。怎么，你打算帮那些死者报仇吗？”
“如果活人的仇恨，要靠死人来报，那这个种族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亡灵漠然答道，“所以既然我没能救下他们，也就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请你，将手中那颗禁咒结晶，‘水之印记————怜悯’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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