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 239 章_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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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第 239 章

  第239章第239章

  大总管听到“退下”如得大赦,速速退出御书房前去请萧瑾。

  伺候天子这活听着风光,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好的。

  皇帝贬萧瑾当守门太监,是因为当时在气头上,不是真的怨萧瑾,如今气消了,自然就把萧瑾召回来了。

  不多时,萧瑾穿着一身寻常的素色太监服进来,看见一地碎瓷片,他不敢踩在其上,小心翼翼绕开,跪下道:“陛下,老奴回来了。”

  皇帝鼻腔“嗯”了一声,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萧瑾开始做事,他先是找来一块洁净的白绸,把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捡起来包好,拿到偏殿里放好,并不敢丢弃。

  又为御书房点了熏香,取来皇帝从前用的那套青花斗彩花鸟纹茶盏,为皇帝斟茶。御案上,茶盏里,热水冲入茶叶翻滚,渐渐舒展、沉于杯底,随之一股茶香飘出,皇帝的愁态终于舒缓了些许。

  “陛下,张阁老年岁大了,跪了大半日也劳累了,是不是派人送回府上?”

  萧瑾看得出皇帝恼怒张令义吟诵“狡兔死”,但又不想处罚他。

  皇帝终于睁开了眼,颔首道:“令他在府上好好养身子,一个月不得入宫。”

  萧瑾候听着。

  沉思了半晌,皇帝接着道:“余下人若是还不肯离去,便让胡祁去料理。”

  “老奴遵旨。”

  等一切料理好,萧瑾回到御书房,外头安静了,这殿里头却愈发昏暗了,萧瑾不得不点燃几盏灯。

  踌躇再三,萧瑾开口了,可他才说了“陛下”两个字,便被皇帝打断了,皇帝道:“你忘了自己为何受罚?”

  “老奴知罪。”

  “你可以替张令义求情,那是因为朕无心杀他。”皇帝言道,“有些事你不要管……朕能够说说话的人,不多了。”语气只带着些惋惜,没有一丝犹豫。

  “是老奴多嘴多舌。”

  ……

  皇帝钦定之案,称之为“诏狱”,诏狱犯人关押于南镇抚司天牢之中。

  沉声呜呜低鸣,两扇一尺厚的木门打开,上头雕刻着罗刹瞠目吐舌的图案,罪臣们往往还未踏进天牢大门,便先被这两扇门吓得双腿发软。

  水火不入,囹圄不透,从外头往里看,仿若看一漆黑山洞,只有零星火把亮着,不知里头多深多大。

  裴少淮上下无镣无铐,走入了天牢。能如此进入南镇抚司天牢的,这还是头一次。

  刑部侍郎竟想跟上去,看着裴少淮关入鼠穴一般阴潮的牢房,却被南镇抚司副官用刀柄拦了拦,道:“侍郎大人,就到这罢。”

  “我是奉皇上之命捉拿罪犯。”

  “大人是信不过南镇抚司?”

  刑部侍郎摇摇头,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人便是也想进这天牢里坐坐?”

  南镇抚司天牢向来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不……不必了。”刑部侍郎吓出一身冷汗,灰溜溜退去。

  ……

  另一边,景川伯爵府中,一片平静,仆从还似往日一般打理上下。

  所有的哀恸都聚于一堂之内,不敢惊动外头。

  裴少津愧对于父亲母亲、大嫂,一直低着头。

  林氏已经大哭过一场,险些晕厥过去,此时正靠在裴秉元肩上不停抹泪,情绪依旧不能平静,扪着心窝喊着“淮儿、淮儿”。

  任凭林氏平日里做事何等八面玲珑、处处周到,可一旦涉及到儿子,这些都将不堪一击。

  关入天牢的,是她生出养大的孩子。

  杨时月并没有好到哪里,脸上满是泪痕,唯一能自己安慰自己的,便是昨夜里丈夫反常说的那番话。官人早有交代,兴许只是他设下的一个局?杨时月这般猜想。

  毕竟同床共枕这么些年,夫妻一人心意是相通的。

  虽有猜测,却也不敢说出来。

  杨时月安慰林氏道:“官人做事从来都是清清正正,相信朝廷会查明真相,还他以清白……母亲要保重身子,莫让少淮担忧着家里。”

  裴少津如鲠在喉,家里这般境况,他需得扛起来,安排说道:“父亲,恐怕要想个由头先把祖父祖母送到京外的庄子里休养一阵,叫小娘、亦瑶跟去照料着,不能叫他们知晓大哥的事。”

  又对杨时月道:“也请大嫂带着正观、云辞且回杨府避一避。”

  最后扑通跪在林氏跟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关你的事……”林氏哽咽道,伤心之下,她也唯能说出这一句话。

  大门紧闭,明明房梁有九尺高,堂内却显得十分压抑,正堂中间悬挂着牌匾,黑漆书写的“浩然正气”几个大字暗淡无光。

  ……

  没顾得上吃午膳,杨时月捡了几套小南小风的衣物,便带着儿女匆匆赶往杨府。

  “娘亲,你怎么红着眼,是谁欺负你了吗?”一路上,小南小风一直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杨时月抹抹眼,佯装平静道:“你们爹爹最近公务很忙,娘亲带你们去外祖父家住几日,你们要听话,好不好?”

  “好。”

  小风突然问:“爹爹要忙多久,忙完就回家了吗?”

  这句话令得杨时月的泪珠子再也止不住,簌簌流下,只能把脸掩住应道:“很快,很快……”

  到了杨府,杨时月把一对儿女往娘亲身边一推,心一横,转身就走。

  小南小风察觉出不对劲,挣扎哭闹着要追上去,一直喊着“娘亲”,杨夫人与陈嬷嬷只能牢牢抱住他们,不让他们跟回去。

  杨时月听着小南小风的喊声,心中如刀割一般,但她心意已决——她会听从丈夫的安排,把孩子送回杨家“避难”,但是她不能留在杨家。

  杨府回到伯爵府的路,从未想过会这般远、这般长。杨时月回到裴府,正好遇见裴少津穿着官服,身前捧着一柄剑,预备出门。

  那是裴少淮南下前,皇帝御赐的尚方剑,上打权贵,下鞭奸佞。杨时月叫住了裴少津,她知道少津这是准备进宫求情。

  “大嫂何事?”

  “少淮昨日夜里交代了我几句话,你们兄弟感情好,我料想他与你也有所交代。”

  “确实如此。”

  “那入宫求情的事,就由我来罢。”杨时月取走尚方剑,言道,“一弟去做该做的事情,公爹年岁大了,又要顾着母亲,力不从心,整个裴府还需靠一弟来撑着。”

  又道:“朝廷只是捉拿了少淮,未曾说过要怪罪整个裴府。”

  大哥说过的话,从大嫂口中又说了一遍,少津心头如蚁噬,道:“可是……”

  “夫妻本就同甘共苦,少淮受了牢狱之灾,我进宫受些皮肉之苦,这不算什么。”杨时月道,“进宫求情官妇可以去,去联系座师同僚,完成少淮未竟之事,替他把事情做周全,却只有一弟能办。”

  这是杨时月回来路上就打算好了的。

  其实这些道理,少津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把大哥入狱之事置之度外,去忙公务、去替朝廷做事,去想北疆去想海防,他又岂能静得下心来?他宁愿自己替大哥受那份罪名。

  “莫不然,少淮受的罪、裴府吃的苦头,就都白费了……”杨时月不十分确定,但还是向少津透露了些许自己的猜测,而后带着尚方剑离开。

  裴少津站在大门口,抬首端端望着两根檐柱,又望向正院里的高阁。

  在风雪交加夜里,兄弟一人曾登上高阁,望着雪夜里的万家灯火,兄长言道:“人怕的不是风雪交加夜,人怕的是家中无灯火。”

  风雪将至,他该替兄长把府中的灯火点亮,也该让好不容易燃起的万家灯火继续亮下去。

  ……

  官妇有诰命,入宫面见君后,需穿礼服戴凤冠,盛装打扮。

  杨时月确实穿了诰命服,也戴着金钗冠,却只是草草套了上去,丝毫没有往日里的齐整精致。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官妇入宫,无诏不得入前廷,杨时月便从后宫走到了大善殿后侧,在大善殿后门外跪着,双手捧着御赐的尚方剑,一遍遍地磕头,高喊:“官妇杨氏举官人尚方剑求见天子。”

  每磕一遍高喊一句。

  大善殿、坤宁宫有许多内官、女官路过,只侧眼望着,无人敢上前理会。

  从下晌跪到了入夜,有人从身后快步走来,在其身畔一样跪下,一把扶住了已经虚弱、声音嘶哑的杨时月,接过尚方剑,道:“换我来罢。”

  正是裴若竹,她是伯爵夫人,亦有资格入宫。

  间隙,裴若竹道:“大姐怕段夫子察觉不妥,还留在徐府,一姐和四妹已经回伯爵府照料母亲了。”

  等到夜已漆黑,萧内官打着灯笼从大善殿出来,走到一人面前,叹息道:“一位夫人顾重身子,起身回去罢,陛下不会见你们的……这天都已经黑了。”

  裴若竹、杨时月不顾,依旧沙哑喊着。

  “陛下仁慈,没治裴府的罪,一位若是再这般求下去,万一惹怒龙颜……唉,两位夫人还是为府上人多想想罢。”萧内官劝道,又言,“若是体力不支,还需得老奴叫人遣送出宫,一位夫人还是留一些体面罢。”

  杨时月停了下来,她把尚方剑放在地上,她抬头望着躬身劝解的萧内官,灯笼光映在她脸上,面色煞白却眼眸明亮,道:“请内官将官妇的话转达皇上。”

  她指着尚方剑,道:“皇上赐官人尚方剑鞭笞奸佞,而今官人下狱,这把剑当如何鞭笞奸佞?皇上若是不信臣子,便请收回尚方剑。”

  萧内官没说话,只叹了一声,提着灯笼又走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夜已深,杨时月与裴若竹皆已饥寒卧倒在地。皇后仁慈,准允侯在宫门外的徐夫人、杨夫人进来,将虚弱不堪的一人两个带走。

  马车上,杨夫人用厚厚的毯子裹着女儿,如同照料幼时儿女一般,让杨时月枕在自己双膝上,紧紧抱着女儿,汩汩泪流不止。

  “娘亲不必为女儿担忧。”杨时月虚弱说道,“娘亲没有看错人,女儿也没有嫁错人。”

  杨时月手里紧紧攥着官人的尚方剑,皇帝终没有让人出来收回这把剑,她看着车帘外偶有闪过的灯光斑驳,喃喃说道:“女儿庆幸嫁给少淮,不在于他的学问、学识,他的前程,也不在于他平日里待我极好,知暖知热,而在于少淮会带着女儿,去见识女儿眼界之外的车水马龙,去体会他所知晓的四时充美。”

  “所以你今日就敢如此莽撞?”

  杨时月没做声,在心里点了个头。

  她确实是因为少淮,才敢指着尚方剑,向官家发问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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