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部分_他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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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来呢?”

  顾承喜把头低到了极致,脊梁骨仿佛随时可能断成两截:“后来……我对白少爷是想占便宜;白少爷对我,是认为我好玩儿也会玩儿。最后我占小便宜吃大亏,白少爷也没得玩了,我俩的关系自然也没落好结果。白少爷恨透了我,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霍相贞又问:“摩尼现在怎么样?”

  顾承喜说到这里,像是一关过了大半,反倒轻松了些许,脑子也灵活多了:“白少爷早就不和我见面了……我听说他现在就是瞎混,我队伍里有俩军官,和他特别好;他和连毅也有交情……这仨我是能肯定的,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霍相贞难以置信的拧了眉毛,不知怎的,不能领会顾承喜这断断续续的一串长话:“他和连毅?”

  顾承喜这回只一点头:“嗯!”

  霍相贞感觉这一切都很荒谬,如同关公战秦琼,非得再问一遍才行:“摩尼,和连毅?”

  不等顾承喜回答,他自己冷笑了一声。若是放在两年前,顾承喜的话足以让他怒不可遏的崩溃,可是时过境迁,他现在从头到尾的听了,最后只是感觉百物凋零、满目凄凉。

  大哥成了败军之将,小弟成了漂泊的流莺。霍白两家,就这么完了。

  一刹那间,霍相贞想起了四个字:气数已尽。

  从顾承喜手中抽出了手,霍相贞的声音忽然沙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下场……”

  他望着半掩的窗子沉默了,其实是想哭,可是从来不哭,已经不会哭,而且就算是要哭,也不能当着顾承喜的面。想哭,却又不知道是为了谁哭。为了白摩尼?不,那是个自作自受的糊涂种子,不值得让他哭;为了自己?也不,他自信顶天立地,重活一回也还是这样,没什么可哭的。

  他糊涂着,憋闷着,直着眼睛向外望,窗外花红柳绿碧蓝天,真是一个美丽的好世界。无端的想起了小时候,他十多岁,灵机比他小一点,摩尼更小。三个人坐在一辆大马车里,车窗卷了帘子,可以看到车外前呼后拥的护军们。霍老爷子刚刚升了官,护军们也刚刚剪了辫子。全国革命了,小皇帝退位了,外人都说霍家这回要“起来了”,他听在耳中,脸上漠不关心,其实暗暗的很兴奋。马车上了路,他和灵机分居左右,都很庄重,中间夹着摩尼,摩尼穿着金色的一字襟缎子小坎肩,因为胖,所以短短的胳膊腿儿全乍开了,脚上穿着金银线绣的虎头鞋,脚也胖,像两个花里胡哨的小包子,东蹬一蹬西蹬一蹬,蹬了霍相贞一裤子灰。灵机看见了,伸手去拢他的小腿儿,霍相贞也低头,伸手掸掸灰。这样做完了,他们傲然的继续端坐,是一对天定的金童玉女,唯有中间的摩尼是人间的小孩子。

  霍相贞屏住呼吸忍了泪,看见他们三个乘着金碧辉煌的大马车,带着刚剪掉辫子的护军队伍,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远了,一去不复返了。

  103、兵法

  顾承喜知道霍相贞不是个容易听话的,一旦犯了倔,更会软硬不吃,所以一直瞄着他防着他,怕他自杀,或者杀人。

  然而霍相贞一言不发的盘腿坐着,单是静静的凝望窗外风光。双手搭上两边膝盖,他依旧是一座昂首挺胸的牌坊。下巴微微的抬了,他居高临下,仿佛可以看出山高水远的距离。

  良久过后,他咳嗽了一声,震痛了他的心肺,也震醒了顾承喜。顾承喜忽然发现了问题,连忙起身搀扶了他:“腿伸直了,别压着伤。”

  霍相贞顺势侧了身,果然长长的伸展了双腿。顾承喜没想到他会这么顺从,当即趁热打铁的又劝道:“躺下歇歇吧,别的事儿都是后话,先把精气神养回来再说。”

  霍相贞没看他,但的确是向后仰卧着躺了。一领草席卷起来充当了枕头,他闭了眼睛,决定听顾承喜的话,养一养自己的精气神。

  即便是一出注定的悲剧,也该有个体面的收尾。他也是雄心万丈过的,也是壮怀激烈过的,不能就这么一身臭汗一身血的谢幕。

  顾承喜把指挥部所在的小山村守成了堡垒,严密封锁了霍相贞的消息。中午他让炊事班杀了一只很嫩的小猪崽子,烤了专给霍相贞吃。霍相贞闷声不响吃了两大碗米饭以及半只猪崽子,末了放下筷子一抹嘴,他低声说道:“太油腻了。”

  顾承喜坐在炕桌对面,冷不防的听他说了话,几乎一愣。及至把那句话消化明白了,他登时望着霍相贞笑了,笑得一边搓手一边吸气,是个不上台面的傻小子模样。一身的威风瞬间全扑落净了,对方还是平安,他还是承喜;平安伤了病了,所以承喜得给平安弄点好吃的。

  山里不缺水,尤其到了夏天,深深浅浅的小河沟有的是。顾承喜打发了小兵出去钓鱼,于是当晚霍相贞就吃到了炖鱼和青菜。

  隔着一张炕桌,顾承喜依然坐在他的对面,一是随时预备着给霍相贞盛饭,二是趁机多看看对方的吃相。看到最后,他又是惊讶又是暗笑,心想平安的肚子是个无底洞啊!

  盆大的海碗,霍相贞又吃了两大碗米饭,吃得面不改色。他是个武人的体格,肚子里有了粮食,一张脸也随之有了血色。约莫着他不能再要第三碗,顾承喜起了身,试试探探的走到他身后坐下了,伸手去摸他的肚子:“平安,吃完这碗就别吃了,夜里再给你加顿夜宵,你可别一顿撑坏了肠胃。”

  霍相贞没理他,自顾自的用鱼汤泡了碗中剩饭。而顾承喜大着胆子向前靠了靠,悄悄的歪头枕上了对方的肩膀。枕了片刻,他见霍相贞没反应,便抬起头撅了嘴,对着对方的耳垂轻轻吹气。霍相贞痒得一个激灵,随即侧脸沉声斥道:“胡闹什么?松手,向后去!”

  顾承喜当真松了手,笑嘻嘻的向后挪了挪。

  等到霍相贞吃饱喝足了,顾承喜又很殷勤的端了水盆进来――没有浴桶,所以泡不成澡,只能对付着擦擦身。木格子窗关好了,房中点了两根蜡烛,是红蜡烛,这里除了土油灯,只有红蜡烛。

  白天炎热,傍晚时分却是起了凉风,风还不小,呜呜的掠地而走,一丝半缕透过窗缝,撩乱了房内的烛火。顾承喜把水盆放到了炕边,然后走到霍相贞面前坐下了。一双手作势一抬,他忽然低头笑叹了一声:“当初是做贼心虚,现在改过自新了,可还心虚。”

  霍相贞定定的看着他:“顾承喜,你这都是徒劳。”

  顾承喜想了想,把“徒劳”二字的意思想明白了。明白之后,他还是笑:“徒劳就徒劳吧,你明知道打不赢,还退到山里不肯投降,你不也是白搭工?你不也徒劳?”

  双手再次抬起来了,他为霍相贞解开了第一粒纽扣:“我学你。你不投降,我也不投降。”

  单薄的白绸褂子敞了怀,霍相贞把胸膛挺成了一堵墙,坚硬得让人无路可走:“不要学我,我这辈子没干好。”

  顾承喜直视了他的眼睛,依旧是笑:“你才多大?你好意思谈一辈子的话?人都是三穷三富过到老,北京城里还有王爷贝勒拉洋车呢,你不比他们强一万倍?人家那也是皇亲国戚,生下来的时候不比你低级啊!”

  霍相贞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很轻:“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榆木脑袋,一条道要走到黑。”

  顾承喜忽然笑着一抿嘴,脸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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